簡晗一下站了起來,接過了助理遞過來的水杯,漱了下口,剛才為了效果逼真,她的嘴巴里含了個小血袋,當牙咬在蘇澈的脖子上時,同時咬破血袋,一滴血順著犬牙流出,紅色點綴在兩個人同樣白皙的頸項間,畫面非常的美麗,完全可以截圖做一個桌面屏保。
這也是整部拍攝的指導方針——劇情固然要有趣,畫面卻更要唯美,說白了就是賣肉,賣掉練習生們這一群小鮮肉。
拍了這么多電視劇,從女配角開始一路走到今天,簡晗無論是卸妝還是換衣服的速度,都是相當迅速,甚至當她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茅棠導演還沒有把那些女練習生給召喚回來。
拍攝大廳里幾十號老少爺們,一眼看去也有點怪怪的,簡晗因為是最后一場戲,卻并不能就這么走掉,和導演打了個招呼后,又依次的和每一個工作人員道別,約好了殺青的時候她再來參加慶功宴,這才轉身出了拍攝大廳。
簡晗推開門,腳步下意識的就是一頓,大門兩邊,女練習生們或站或蹲,也有幾個偷懶坐在了地上,看到她出來,紛紛起身,一眼望去,倒是很有點夾隊歡送的架勢。
只是簡晗敏銳的感覺到,這幫年輕的女孩看她的視線都有點怪,好像是,同情里又帶了些憤慨?
簡晗狐疑的向著離她最近的一個女孩看去,那女孩立刻上前,一把抱住她的胳膊,義憤填膺的叫道:“親愛的!其實你和霸王才是王道!忘了姓方的吧!”
這女孩一開口,其他女孩紛紛的搭起了話:“就是就是!虧我以前還喜歡過他,真是有眼無珠!”
“我回去就把他的劇照都刪了,真是浪費感情!”
七嘴八舌中,簡晗不得不抬起手,打斷了女孩們的惱怒:“咳咳,請問哪位給我解釋一下,現在是什么情況?”
女孩們面面相覷,最后,還是最初抱住她胳膊的那個把手機遞了過來,又小心翼翼的道:“親愛的,你看了不要生氣啊!”
簡晗一邊接過手機,一邊隨口笑道:“怎么會,哪有那么多氣好——”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喉嚨里似乎變成了無底深淵,一個生字被生生的吞噬不見。
手機屏幕上,赫然是一條最新出爐的娛樂新聞:影帝方清翰隱瞞婚訊,實已與馬來船王之女私下成婚!
仿佛一個核彈在腦子里炸開,簡晗的腦子里整個都變成了混沌一片,她完全是本能的看向了新聞正文,可一個個字蹦進眼里,她卻又不認識這些似曾相識的漢字了。
直到她在圖文并茂的新聞中看到一張圖片,一張馬來西亞官方結婚證明,照片上的年輕男人笑意盈盈的看向鏡頭外,無論眉眼都那么熟悉,而新郎一欄上,更是三個熟悉的漢字——方清翰!
他結婚了!
他竟然結婚了!
清翰哥哥——
突然之間,當簡晗意識到方清翰和別人結婚的事實后,她的腦子里無數畫面瘋狂的涌現而出,那些熟悉的,被有意塵封的過往,一下打開了所有的禁制,向著她瘋狂的涌來。
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后,簡晗模糊的看到身邊的幾個女孩驚嚇緊張的臉,聽到她們在大聲的呼喚著她的名字:“簡!”“簡簡!”“晗晗!”
是了,他最初的最初,是連名帶姓叫她的,后來才開始叫她涵涵的,當時她是那么高興——
帶著最后一個念頭,簡晗徹底的暈了過去,而女孩們的驚呼也驚動了一墻之隔的導演和其他工作人員,一群人呼啦啦的跑了出來,卻被蘇澈搶了先,年輕男人修長的身體彎下,一把將簡晗打橫抱在了懷里,面無表情的命令自己的助理:“去開車,給醫院打電話!”
說著,他長腿邁開,抱著簡晗快步而穩健的向外走去。
等眾人回過神來,蘇澈已經抱著簡晗進了電梯,電梯門徐徐的關上,徹底的隔絕了眾人的視線。
蘇澈低下頭,看著懷里少女有些蒼白的臉,英俊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擔憂。
剛剛女孩們七嘴八舌中,他也聽到了一二,方清翰結婚了?所以她暈倒了?
影帝什么的,就那么厲害?那么招人喜歡?要不,他也去拿一個影帝回來?
在他的胡思亂想中,電梯很快到了一層,蘇澈的俊臉再度繃緊,快步的向外走去,助理已經把保姆車開到了門口,蘇澈抱著簡晗上了車,上車以后依然沒有把懷里的女孩放下,只催促了一聲助理:“快點!不,還是穩點!”
話音未落,手機響了起來,蘇澈一手把簡晗又往懷里摟了摟,一手摸出了電話,不耐煩的看了一眼,見來電顯示是茅棠導演,沉默著接通了電話。
顯然,經過這一段時間的合作,茅棠導演也有些了解手下這位男一號的冰山性格了,他開門見山的交代道:“我已經通知了簡晗的親人,他們會在醫院等你,到時候你把簡晗交給他們就行——”
喋喋不休的說了一通,話筒對面卻是一片安靜,茅棠導演疑惑的把手機拿遠了一點,看了一眼屏幕,沒錯,通話中,他恨的牙癢癢:“臭小子,我的話你聽到了沒?!”
蘇澈的視線落在簡晗的臉上,淡淡的應了一聲:“哦。”
下一秒,茅棠導演手機聽筒里傳來了一片忙音,他氣急反笑的瞪著手機屏幕,蘇澈這個混蛋,哦是什么意思啊啊!
蘇澈的哦,其實翻譯過來很簡單——多管閑事的老頭子!
想著一會就要把手里的睡美人交給她的親人,蘇澈的手臂不由又緊了緊,直到看到簡晗大抵因為不舒服,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他一呆,手臂又下意識的一松。
隨手把手機丟到了一旁,他抬起手,遲疑著按在了簡晗皺起的眉心,輕輕的揉了揉,少女的皮膚爽嫩微滑,他不期然的想起了今天拍攝的時候,他閉上眼,接著脖子上傳來的溫柔觸感,蘇澈的手指一僵,嘴巴如有自我意識般喃喃道:“天下何處無芳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