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焱宮,御書房。
三個男人,以三足鼎立的架勢,各居一方。身穿明黃龍袍的夜斬汐居中,左手坐著一身青衫的白澤,右手則是身穿月灰袍服的哥舒寒。
三人面前的桌幾上,都放了一盞剛剛煮好的龍井茶。但只有夜斬汐,還能氣定神閑的喝茶,剩下兩個一人苦著臉,一人虎著臉,情緒都不怎么美好。
“斬汐,你把承影留在西涼王府,實在也太缺德了吧!”哥舒寒率先發難,絲毫不客氣道:“趕緊讓她到宮里住著去,愛住多久就多久。本王可沒時間應承她。”
“你現在才知道他缺德嗎?晚了!本座就被他害得…賠了夫人又折兵,這回賠大發了!慘,慘,慘啊!”白澤咬著后槽牙,狠狠搖了搖手中的白羽扇,不吝煽風點火。
“先生,你哪來的夫人?又哪來的兵?”哥舒寒伸著頎長手指,不耐煩的輕輕敲擊著檀木桌面。他眼神陰冷:“本王的夫人和兵,才生生都被皇上活活斷送了!”
“胡言亂語,寡人是搶了你的女人,還是多吃了你府上的糧食?暗軍一個不少的都在你狼窩子里,你也好意思跟寡人叫囂!哥舒寒,就憑你這大不敬之言,寡人便可以將你交由大理寺,審上一年半載,好好磨磨你的臭脾氣!”夜斬汐淺笑,桃花眼眸中波光粼粼。
“好啊,趕緊逮了去,關起來,審個十年八年再放出來。這樣,本座也不用跟著這無情無義的小混蛋,去攻打什么吐波了。”白澤拍掌贊賞,十分認真。哥舒寒一計白眼劈殺過去,兩人各不相讓。
“斬汐,十七被困在東江,我必須盡快趕過去,為她解困。”哥舒寒陰冷的瞥了一眼白澤,淡淡道:“正好,白澤先生可以送承影公主回汴京。”
“好啊,好啊,本座才不想和十三一起上戰場。不過,十三,被困東江的只有大燕皇帝與凰后,并非什么十七,十八,十九的。你萬萬拎清楚。”白澤哂笑道:“莫非,你腦袋在汴京被燒壞了?你要本座再說多少遍。凰后幺離凰,不是你的明月夜。你若以此心思前去助燕,本座擔心…未見吐波大敵,你和赤霄已經你死我活了。嶺東有道名菜叫龍虎斗,你們兩個湊齊了一道好菜!”
“你怎么知道凰后并非十七?”哥舒寒昂首,不客氣道:“先生實在大言不慚,在汴京救本王的就是十七。若憑先生醫術,本王早就死透了。”
“聽聽,你這沒良心的狼崽子,可惜了本王一千年的靈力。”白澤站起身來,他一邊無奈的苦笑,一邊用羽扇輕輕敲打著哥舒寒的腦袋,嘲諷道:“你是去救人,還去是搶人家凰后!你認人家是妻,人家可認王爺是夫君了?如果人家還是不愿意認你,你如何?殺了赤霄,搶人家凰后回長安嗎?”
“蒙云赫已經…招認!來龍去脈,點點滴滴,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先生的所作所為,本王不敢恭維。”哥舒寒冷哼一聲:“先生威逼本王屬下,不許向本王透露十七救人之事,莫非被赤霄賄賂?”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白澤倒吸一口冷氣,無奈至極:“夜斬汐,本座仁至義盡,求求您大慈大悲,還是放本座一條生路吧!這狼崽子腦殼燒漏了,翻臉不認人啊…”
“阿寒…這件事你確實錯怪白澤先生了。”夜斬汐打著哈哈,把白澤拉坐下來。他又特意為白澤的茶盞中添了熱茶。
“兄長,你當真不放我去救十七?”哥舒寒遂黑重瞳,幽綠的火焰開始蠢蠢欲動。
“著什么急。哥舒寒,寡人命你率領十萬暗軍,前往東江解困。但…本王希望你能明白,你此次以大常西涼王的身份,與大燕攜手破敵。而不是為了一己之私,兒女情長。白澤作為欽差隨行,寡人賜你尚方寶劍,若西涼王陣前失儀,可解其兵權,押遣回宮。”夜斬汐突然正色道,他的語調低緩,卻透露著不容更改的強硬態勢。
哥舒寒眼眸微瞇,他沉默了幾個呼吸,一拂衣袖,鄭重的行了個標準的軍禮,低沉道:“哥舒寒,遵命。”
“先生,商郁臣的魂魄還在美多體內,他作惡多端,且心狠手辣。先前借裴綽約之身,就引發了多國爭端,如今又與純鈞聯手,禍亂大燕。若此人不除,恐天下難以太平。寡人令你同行,便希望你能將其魂魄徹底收服。東江之戰,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夜斬汐望著白澤,語重心長。
白澤深深的望著夜斬汐,后者明亮的眼眸,清澈如水。他無奈的嘆息一聲,將茶盞中的龍井茶一飲而盡。
“本座服了,你們兩個,一個比一個更固執。十三帶兵去了東江,萬一吐波偷襲土庫堡,陛下打算如何應對?”白澤問道。哥舒寒也微微蹙眉,認真的凝視著夜斬汐。
“神龍城尚有五萬鐵魂軍鎮守邊關。寡人打算命高先奇的副將溫亭嵐為主將,再率五萬羽衛,前往土庫堡增援。”夜斬汐鎮靜道:“大不了,寡人便也御駕親征!”
“御駕親征倒無必要。溫亭嵐,是溫亭羽的大哥,倒也有勇有謀。那溫亭羽是否同行?”哥舒寒愣了下。
“亭羽還留在汴京,并未歸來。寡人飛鴿傳書,交付他新的任務。”夜斬汐沉吟片刻:“寡人擔心,燕皇與凰后御駕親征,弈乾宮后宮空虛,恐怕吐波會趁人之危,搞些小動作出來。有亭羽和光熙商會在那邊,萬一汴京發生什么事,終歸有些照應。”
“深謀遠慮,老奸巨猾。”白澤含笑恭維。
“皇上,那承影怎么辦?總不能一天到晚待在本王那里。”哥舒寒又想起來府中那棘手的麻煩,他蹙眉,不甘心道。
“怎么辦?聽說你都在人家的寢殿過夜了…還能怎么辦,不如就娶了吧。”夜斬汐冷哼一聲。
哥舒寒陰冷的瞥向白澤,后者正在喝茶,忙不迭辯解道:“喂,你看本座做什么?縱鬼殺人之事已鬧得滿城風雨,哪里用本座告訴皇上,你瞪什么瞪?本座可有尚方寶劍,怎么著…當心本座扒了你的狼皮做襖子!”
“皇上放心,本王一路之上,定會好好照應先生。”哥舒寒笑得陰森森的:“本王可無福消受大燕的金枝玉葉。既然陛下憐花惜玉,您自己娶了吧。”
“又不是寡人在人家公主香閨過夜。你自己欠下的風流債,自己好好享受吧。誰讓你暈在哪里不好,偏偏暈在承影的寢殿前…活該。”夜斬汐眨眨眼睛,揶揄道。
“我哪里故意暈倒在她寢殿門前,分明是十七氣暈我,把我…”哥舒寒氣急敗壞,口無遮攔。
但他看到夜斬汐和白澤一副興趣盎然,一探究竟的八卦嘴臉,硬生生把后半句憋回去。
夜斬汐與白澤對視一眼,兩個人忍不住哈哈大笑。直笑得哥舒寒的臉色更加鐵青。
“本王明白,只要你們兩個湊在一起,便定無本王好事。”他冷冷道:“交友不慎,本王自認倒霉。”
夜斬汐笑夠了,他走過來,輕輕拍拍哥舒寒的肩膀,淺笑道:“接下來能否贏回佳人芳心,只能靠你自己了。寡人和先生,不能再幫上你什么。你們這對歡喜冤家啊,就是彼此的克星。不過,阿寒,你得明白,萬事不可強求,成全方是慈悲。憤怒也好,嫉妒也罷,并不可蒙蔽了你的真心。問問這里…你到底想要什么…”
夜斬汐伸出頎長手指,戳了戳哥舒寒的心窩。一雙桃花眸,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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