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中,兩艘星船在快速移動。
哪怕是在逃遁中,安畫也從來沒想過,呂鎮平等十六金仙,會在人數大占優勢的情況下,被混沌巨魔人一步步追平乃至超越。
她沒想到這一點,但是躺著的圣尊,卻從一波又一波激蕩過來的勁力里,感覺到了不對。
在一次次的顛簸中,他努力撐著慢慢坐起來,透過窗口,看向同樣受到沖擊的大小隕石。
混沌巨魔人修的是天地初使的混沌之氣,同時更注重他們的身體天賦,而他們佐蒙人如人族一般,修的是天地五行靈氣,更喜歡借助各種法寶。
兩者相撞的勁力,仔細觀察便能發現完全不一樣。
再次看到當場化為齏粉的幾塊隕石,世尊本來蒼白的面色,忍不住的泛起一抹潮紅。
不對,不對勁。
遠方沖來的勁力,是混沌巨魔人在占據上峰。
果然輸了嗎?
雖然早就做好,輸的準備,可是,他們有十六金仙啊!
世尊本來還是報著一點希望的,但現在…
“咳,咳咳咳”
世尊突然嘴巴里泛起一股了腥甜,抬手一抹,果然多了一抹血色。
不能再在這里繞下去了。
世尊倒下的時候,狠狠閉了閉眼睛,傳音過去,“安畫,不要再兜圈。”再兜下去,他們只怕都要留在這里了,“呂鎮平他們敗了,趁著現在,對方還沒來,趕快退走。”
什么?
安畫的手不由抖了抖。
呂長老他們敗了?
這怎么可能?
“師叔,您從哪里看到呂長老他們敗了?”
“…星船因為大戰余波顛到現在,你沒在這一次次的顛中,感覺到什么嗎?”
這?這能感覺到什么?
若不是正在開船,安畫都想跑后面,問哪里不同。
“如果是我們的人占據上峰,撞來的勁力,法寶的刀兵之氣會更高些。”世尊只能忍著神魂和身體的不適,給她解釋,“它們的聲音會尖利一些,你仔細想想,是與不是?”
是…是的吧?
安畫的面色變了。
因為要躲避后方星船的追撞,她很注意遠方大戰撞來的余波,她已經開始學著借助那些余波,讓星船更省力,更快捷的往前。
它們每次撞來的聲音,她當然也有注意。
這些聲音,已經越來越悶,越來越沉。
明明它們之前不是這樣的。
安畫咬著牙,開著星船一個急轉,再不繞圈,想抄最近的路,馬上離開這方宇宙。
只要他們能離開,身后想要同歸于盡的混沌巨魔人,就算有再大的決心,也未必敢沖出去。
她的師父是圣者,船中還有一位圣者。
哪怕這位圣者已經沒了戰力,可是只要混沌巨魔人不想滅族,就絕不敢再為難他們。
緊追其后聽季晚,可不是知道戰況具體如何。
對方突然不繞圈了,開始往外開了,怎么看,好像都不太對。
追到現在,季晚也早就發現,前面開船的人是個很厲害的角色,不僅善于利用周圍的隕石環境,還善于利于沖來的余波。
星船…比她開得好多了。
至少換她在前面的話,就沒膽子離隕石群那么近。
大戰的余波那么多,一旦算計失誤,都是有可能撞船的。
現在…
季晚正要調轉星船,再次追上的時候,突然頓住。
遠方,又一個巨大的身影,正在往五爺爺季無用那里去。
那是…那是他們的人。
她的眼睛,一下子匯聚了無數水光。
能支撐過來,是不是就意味著,爺爺他們阻住了對方的強攻?
嘭嘭嘭嘭 看到支撐過來的妻子刑漫,季無用心下大定,夫妻二人合作,很快就把賀幼明打得節節后退。
賀幼明好像也明白了什么。
如果呂鎮平他們順利,刑漫絕不可能支援過來。
現在…
他急急的虛晃一招,就想快點退避。
可是,戰到如今,刑漫還能讓他逃嗎?
現在讓他逃了,下一次,他必會帶著更多的佐蒙人過來報仇。
叮叮叮 嘭嘭嘭嘭·
賀幼明雙拳難敵四手,硬生生地被打進了隕石群。
好在這里,對身材高大的混沌巨魔人并不是多友好,他正要借用一個個或大或小的隕石,對也沖進來的季無用和刑漫采取出一招,換個地方時,就感覺剛剛還能騰挪的空隙,一下子變小了。
咻咻咻咻咻·
賀幼明正要懷疑,他們要壓縮他的生存空間,就看到了一塊塊呼嘯砸來的隕石。
他沒猶豫地升起自己的護盾,可是,每一個砸來的隕石,都灌注了季無用和刑漫無匹的勁力。
雖有護盾護持,可是,賀幼明還是不由自主地,被他們砸得一退再退。
靜河域,孟向銘終于在呼嘯而過的風中,聽到了林蹊二字。
聽到了,自然也就看到了。
林蹊啊?
看到她拎來的大刀,孟向銘面色一白。
雖然沒了靈力,但他的眼力還在。
這絕靈之地,他…他跑不過她。
與其跑,讓她從后面砍,還不如正面相對。
“林蹊,識相的有多遠就給我滾多遠。”
這一會,他真是恨透了這些鍛體修士。
“否則,后面的人,天涯海角都不會放過你。”
“我好怕!”
陸靈蹊拎著重影大刀,狠狠地砍向持劍的孟向銘。
刀劍相撞的瞬間,孟向銘的身體,控制不住地連退十數步。
只一招,全力以對的他,就虎口崩裂,持刀的兩條胳膊,都有些抖起來。
“在這樣的地方對付老夫,林蹊,你算得什么英雄?”
孟向銘需要時間,大聲譴責,“有本事…”
叮叮叮 陸靈蹊才不跟他廢話呢。
對付這些佐蒙人,什么方法有效,就用什么方法。
英雄那是什么?
只要能多殺他們,哪怕魔修呢,她也愿意干一干。
急追而來的路紹遠,眼見孟長老的長劍都被林蹊砸得脫手而去,知道要糟。
可是,他就是差了那么幾息。
孟向銘飛起的腦袋,好像聽到了族人驚呼的聲音。
一瞬間,他似乎意識到什么。
在他之前下來的杜新虎樓紹隱他們都安好嗎?
孟向銘努力的想讓腦袋往救援而來族人那里掉,可是‘啪’的一聲,他滾在了雪地上。
他不顧冰雪的想要滾遠點,再滾遠點,卻沒想,還沒使出多少勁,就看到了一腳踏來的小殺神。
在對方頸腔肉芽涌動的速度上,早有經驗的陸靈蹊就知道不對。
一刀砍下他戴著儲物戒指的胳膊,她便腳尖一點,追上了這顆想要滾走的腦袋。
“想跑?”
重影大刀一把扎住他的腦袋狠狠一攪。
不遠的地方,還在顫動想要找手找腦袋的身體,猛地一僵,在路紹遠就要撲來的時候,‘啪’的一聲倒下。
“接著吧”
陸靈蹊把刀尖上鼓著眼睛的腦袋甩過去,“歡迎追殺!”
腳尖輕點間,她再次跑到了他們的前面。
“啊啊啊,有本事,你別跑!”
陸紹遠睚眥欲裂,奮起直追。
族中的長老再多,也經不住這左一個死,右一個死。
雖然不知道有多少長老侵入了這方宇宙,可是,就他們一個又一個掉下來的樣,就知道,靜河域外,他們…他們也損失慘重!
再這樣下去…
“林蹊,你不是要殺我們嗎?我們來了,你還跑什么跑?”
陸靈蹊回頭看了一眼,跑在最后面的人。
蔣林便體生寒。
急忙跑快點,跟上大部隊。
佐蒙族地,整理草藥的鄧九高豎著耳朵,想要知道,是不是又有誰誰的魂火熄滅了。
臥底多年,他最想進佐蒙人最看重的育堡。
可惜,那里重兵把守,哪怕服了換脈丹的他,已經算是地道的佐蒙人,沒有圣者手令,或者長老團任令,也無法靠近萬步之內。
鄧九一直很懊惱,臥底以來,他能傳回天下堂的消息并不多,也幾乎什么都沒有做成過,但現在…
“不好了,好像又有一位長老的魂火熄了。”
“別胡說,沒有喪鐘!”
“我聽說,圣尊不讓再敲喪鐘了。”
這喪鐘響了多少次?
死了多少人?
“說是怕影響我們的士氣!”
“怎么能這樣?”
“唉,不這樣又能怎么辦呢?”
“什么又能怎么辦?我們有知情權。”
不知新生宇宙的情形,他們還怎么往那里去?
“而且,我…我在下一批要去的名單里。”
說話的佐蒙人面色慘白,“上次報名遲了,沒被選中,但是,謝長老說,再有星船過去,我們這些報過名的人,會優先上。”
那可慘了。
“魏兄,混沌巨魔人怎么可能那么厲害?”
“他們曾得天地厚愛,人族在他們面前俯首。”
“可…”
“新生宇宙混沌之氣,據說異常充足。”
所以,人家到底有多少金仙,族里…,只怕根本不知道。
“我還聽說,人族那邊,可能早有金仙級的大修過去,就等著我們的人呢。”
“人族?他們…他們怎么敢?”
“怎么不敢?”
說話的人嘆了一口氣,“世尊不行了,我們的圣者持平了,而且,人族這些年,好像只隕落了吳吉一個壽元幾乎斷絕的金仙,我們呢?我們隕落了多少金仙長老?”
想要反駁的人,再也說不了話了。
但他的面色越來越苦。
昨天有多后悔,沒早點報名的他,這一會,就有多后悔,怎么那么手賤的去報名了。
混沌巨魔人在那里經營多少年了,那是他們的生存之地,族里想要搶,人家能不跟他們拼命嗎?
“圣尊…圣尊應該會想點辦法吧?”
圣尊對付人族不行,但是,對付混沌巨魔人,肯定綽綽有余。
“只要他過去…”
“圣尊要是能過去,這一會肯定早就過去了。”
鄧九聽到了他們的嘆息聲,心情甚為愉悅。
他正要抬腳參與進去,就見開來一隊穿著玄衣的刑堂修士,“族里有內奸。”
謝汝中一腳踏來,“草部的人呢?都給老夫出來。”
收到冥八傳來的消息,知道人族已知他們在新生宇宙隕失慘重,從圣尊到他,全都要所炸了。
他們這里怎么會有人族的探子?
他們想扮成人族相對來說,還容易些,可是,人族想扮成他們…
除非服用換脈丹,要不然絕不可能。
而草部,接收的服了換脈丹的人族最多。
“現在點名,所有點到名的人,都給我站到左邊去。”
謝汝中的神識,在鄧九身上掃了一下,很快掠過去,看向那幾個名單上的人。
鄧九也隨大家,眼神不善地看向那幾個背棄人族的混蛋。
這幾個家伙都是主動背棄人族的。
他本來一直想找機會,把他們宰了,可是,一庸長老不同意。
“柳彥琛商時美馬福波…”
看到他們一個又一個面色蒼白的站到左邊,鄧九心甚愉快地隨其他人,站到了右邊。
“鄢長老說,在一個時辰前,他從草部上空飛過的時候,感覺到了一點傳送的空間波動。”謝汝中的眼睛好像要把這幾個懷疑對象凌遲一般,“自己站出來吧,自己站出來,老夫給你一個痛快,否則…”
“謝長老!”馬福波撞天屈,“來的時候,我連儲物戒指都沒了,怎么可能還有跟人族聯系的東西,我,我絕對不是內奸啊!”
“就是啊,謝長老,我們都是在人族混不下去,主動服了換脈丹的人。”
柳彥琛也不服,“如果有內奸,絕對不在我們中間,”他看向另一邊的鄧九等,“我們是一查一個準的,不管是一庸,還是四大仙宗的宗主,都不會這么蠢的。”
“噢?”謝汝中挑挑眉,“你懷疑什么?”
“我懷疑,我懷疑…”
柳彥深咽了一口吐沫,“我懷疑他們會找一個和某一位長得特別像的人,偷著服用繳獲的換脈丹,讓那個人到族里充當內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