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個家族需要長遠發展,都需要一個定海神針。
可是,商家的定海神針…沒了。
為了以后,商家人一邊哭嚎,一邊暗里傳音,商量應該從天下堂要求些什么職務,什么寶物,以做賠償。
家主畢竟是死在佐蒙人手上,既然是死在佐蒙人手上,當然是公事,是公事就得賠償。
“…還有林蹊!”
商杰咬牙切齒,“若不是她從外域戰場回來,把佐蒙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了,我爹…我爹怎么也不會死的。”
他們家太平了這么多年。
若不是林蹊風頭太過,又入了一庸的眼,天下堂的那么多產業,家里的那些產業也定都還在。
只要在,他怎么也不至于…
商杰一恨震幽殿惜時,二恨小殺神林蹊。
就是她們這些天淵七界的修士,害了他家,害了他父,害了他。
不是她們,憑商家的財力,憑父親的地位,這仙盟坊市,他想干什么不行?
“不能把責任扯到她那里,怎么樣也要把她趕出仙盟坊市。”
他手中攥著好友梅五、徐三勸他節哀時偷遞的紙條。
把林蹊趕出仙盟坊市,符合所有人的利益。
只要事情辦成…
商杰的心里總算有了一絲安慰,“仙隕禁地的前輩們需要她的供奉,她…還是回去吧!
從此以后就在那里供奉先賢!”
最好永遠不要再回來了。
“這個…”
商家幾個老頭互視一眼,一齊點了頭,“我們一起進言,應該是可以的。”
他們家的家主,可不是黎丙章那個早就壽元無多之人。
天下堂的長老因林蹊而隕,談鐘音怎么也該站在他們這邊。
她要是敢不站…
“不!不是我們進言。”
商杰看著父親猙獰、扭曲的臉,恨聲道:“是我父親的心愿,他老人家一直擔心仙隕禁地的前輩們沒了供奉會忍饑挨餓,連著多天,都為這事長吁短嘆!”
他父親是天下堂的好長老,是一心為公之人。
“若不是老是擔心林蹊不愿回去,怎么也不會心神不屬,被佐蒙人暗算了。”
商家幾個老頭的臉上,都露出前所未有的悲傷。
商杰的話,就是事實。
他們家的家主,就是因為林蹊遲遲不回外域戰場,心中煩躁,才走進那條沒人的小巷。
“干什么?你們干什么?”
看到門傳雨長老和談鐘音長老帶著一群如狼似虎的刑堂弟子進來,商杰大怒,“門叔叔,談前輩,家父英靈未遠…”
“全部拿下!”
談鐘音一揮手,如狼似虎的刑堂弟子,一人一根捆仙繩,捆住商家所有人,“什么英靈未遠,別鬧笑話了。”
把商禮華自當長老以來,所有不法行為全都公布出去,讓佐蒙人看看,他們殺的是什么人,于現在的大環境而言,最好了。
“刑堂早就收集了商禮華和你們商家所有人等三百七十三條大罪!”
談鐘音神情嚴肅,“商禮華做天下堂長老期間,中飽私囊,涉及天一重水、紫玉石髓、化靈晶、赤焰金晶等天才地寶一十六種。
這些東西…,你們應該都有點印象吧?”
商家一眾人等面色俱都大變。
“帶走,分開審問。”
“慢慢慢,”被拖的商家五長老商禮珙大聲哭嚎,“在下,在下拿的都是商家的供給,從不知道大哥他…他會糊涂至此啊!”
“對對對,我們什么不知道啊!”
“全都是老大所為,我們…”
“商禮珙,兩個月前,在天燭山,仗商禮華天下堂長老之名,以三百仙石強買劉家父子六千年炎晶芝。”
談鐘音一腳把他踢出去,“還什么你拿的都是商家供給?去,先把他吊起來,打一百刺藤鞭,再行審問。”
刑院弟子如狼似虎地把他掛到了不遠的華柱上,很快‘啪啪啪’地就鞭打起來。
“下一家…”
門傳雨好像沒看到商杰哀求的眼神,先行走人。
這一天,仙盟一眾人等,還沒從打擊中緩過神來,就見到了天下堂和刑堂共同出擊,連拿兩位金仙長老,還把他們所在的家族以及快要倒的商家一齊拿下。
商禮華的罪名,更是公布在坊市的公示欄以及天音囑上。
一時之間,眾皆嘩然!
偷著到更遠坊市打聽消息的成康,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情況。
安畫…安畫是在幫仙界除奸嗎?
要不然,商家、梅家、徐家擰成一股繩,就算一庸出手,也不能這么干脆利落。
商家沒了商禮華,完蛋。
梅家因為仙桃園完蛋。
還剩一個徐家,幾乎就是沒有反抗的被拿。
“…小道消息說,因為仙桃園,梅家的那位長老連夜去求虛乘,被虛乘一掌拍碎仙嬰和丹田。談鐘音和刑堂的人沒費吹灰之力,就把梅家的人全都拿下了。”
安畫看著成康用傳送寶盒傳回來的消息,一口逆血直逼喉間,“最后的徐家,談鐘音一個人就搞定了。
她給他們留體面,說是讓他們自裁,以謝天下。”
安畫懷疑成康給她看這些消息時,不僅有幸災樂禍,還有極強的惡意。
他一直嫉妒她。
尤其師尊昨天還說了那樣的話。
安畫努力的安慰自己,不要被他和這些消息影響,但是,最終還是又氣又怒,吐了一口心頭血。
商、梅、徐三家什么德性,刑堂不可能今天才知道。
談鐘音那些人,根本就是心知肚明,可他們為什么以前沒發作,卻在她殺了商禮華的第二天,聯合刑堂一下子把三家全都按下去?
安畫自然有她的猜測。
仙界這些人,是想借用商禮華,反過來打臉他們,以消虛乘之錯,振奮人心。
成康這時候,應該做的是想辦法反擊,在暗里以小道消息,把商、梅、徐三家說成爭權失利。
尤其梅家,那是銀月仙子的本家,雖然銀月仙子活著的時候從未認回梅家,可她自己否認不了,她就是梅家子。
虛乘為什么要把仙桃園給梅家照管,還不是因為,銀月仙子的機緣,全堆在他處?
他怕梅家跟他鬧。
他丟不起那個人。
安畫努力把所有的不適全都壓下去,用族里的傳送寶盒,給成康支招反擊。
沒一會,成康的回復來了。
“現在的仙盟坊市鬧得那么厲害,你以為,談鐘音、魯善、飛南那些人,沒有監控黑道,監控所有可疑人員?”
成康的措詞異常憤怒,“你是怕我活得太好,還是嫌師父的臉丟得不夠?”
他再被抓了,師父圣尊就真成笑話了。
而且,他已做出承諾,絕不會救他。
成康在天音囑上翻出了不少小道消息,心里哪里平衡?
“你才被抓,我要是馬上再被抓,你知道那后果是什么?”
成康的怒火好像就燒在玉簡中,每一個字好像都要穿透玉簡,“師父利用虛乘,才給我們挽回來的一點威風,就要全都喪盡。
安畫,你自視太高了。
仙桃園為什么會被盯上?
你在那里呆了多長時間?
當初說好的,最遲一百年,必要搬一次家的事,你忘了?
你以為,你們殺了黎丙章,就好厲害了,就算扳回了一局是吧?”
所有人都看好安畫,把他當狗尾巴草。
成康怒的緊,“你怎么不想想,黎丙章多大年紀了?好,殺了他,你和班長老也算是為族里立下了大功,可是,商禮華是什么樣的草包,你不知道嗎?
天下堂那么多人,你和班長老卻把亂魂針那么重要的寶貝,浪費在他身上。
安畫,你的腦子呢?
被狗吃了嗎?”
安畫好像看到了他的咆哮,“仙盟坊市那么多人,你隨便殺哪個不行?要去殺商禮華?現在好了吧?你居然還讓我在這種時候,去打探消息,去散波小道消息,你果然是怕我死得太慢,想送我一程嗎?
何遵甫長老不聽我的勸誡,舍不得浪費包世縱那個人丹,也是因為你。”
護送他到仙界的何長老身隕,成康原來怕極了,“他要是聽我的,一掌殺了吃肉,跟我一起傳送,屁事沒有。
都怪你。
他覺得,不能讓你的人丹沒了,才慢騰騰的被風門、談鐘音那些人堵了。”
成康好像越說越有理,“安畫,你是腦子進屎了嗎?當初我就跟你說過,宜法只有南佳人一個徒弟,她是千道宗的暗門虎王,南佳人能差嗎?
你居然還蠢的,跑到地下藏著?
你把人家當傻子,還是把你自己當傻子呢?
就算沒有她,憑刑堂的本事,肯定也能把你挖出來。
安畫,你該好好自省了。
別在師尊那里亂出主意…”
那便宜師尊,也就這回聰明了點,“有什么事,讓他和長老團一起商量著來。安畫,你該知道我這話是什么意思。
人族那里,越來越看不起虛乘,以后,沒意外的話,只會更加的各自為政。
我們同樣。
世尊倒下了,師尊于族里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可是師尊這些年,被多少人詬病?
是,我沒用,我被人叫成了成跑跑。
可是安畫,你就多有用嗎?
你捫心自問,你要是我,你有我干得好嗎?”
把這些不平一股腦的傳過去,成康放松多了。
他太氣這些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人。
憑天下堂和刑堂如今的勁頭,他要真聽安畫的話,就是萬里送人頭。
而且…
成康總覺得,天下堂和刑堂現在就干這一出,不止是打臉他們,可能還有別的用意。
一庸和魯善,怎么還不出面?
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事,他沒想到?
自從知道虛乘放了安畫,陸靈蹊的心情也非常不好。
她師姐拼死拼活,才把那家伙堵著的。
就算要放,最起碼,圣尊那個老東西,也得給個贖買徒弟的仙石吧?
結果他倒好,一個屁都不放。
簡直是敗家子。
銀月仙子當年一定太慣他了,以至于年紀一大把,一點也不知道人間疾苦。
“…師叔,這次我回去,準備多歇一段時間再回來了。”
還是他們天淵七界好。
哪怕七殺盟的人呢,外敵當面,無法可想時,也敢靈嬰自爆。
反正我不好,你們也別想好。
這方世界,不僅是人族的,現在…,要陸發蹊說,也算是佐蒙人的了。
大家都在這里討生活,憑什么只他們怕把這方世界打壞了?
以前,佐蒙人用這方世界威脅他們,如今又來,說明他們本身,也是在乎這方世界的。
要不然,怎么會在這里落腳?
世尊又怎么會算計天,算計地?
“歇?”
進來的隨慶直接給徒弟一個爆栗,“你在做什么大頭夢呢?如今的情況,你至少也要在仙界呆足三年,才能回去。”
“為什么呀?”
陸靈蹊好委屈。
她辛辛苦苦跟佐蒙人鬧了那么多場,結果虛乘一句話…
“我現在只要一想到,那個人蠢頭蠢腦的…”
“也未必!”
什么?
陸靈蹊和宜法一齊看向隨慶。
“…別這么看我,有些事,我們要盡量往好的地方猜。”
把虛乘往壞或者笨的地方猜,那日子就不用過了。
隨慶道:“安畫是跑了,可是你怕安畫嗎?放心,以后,她會是南佳人、阿菇娜的事。安畫活著一天,她們就一天不會松懈自己。”
他對她們還是有信心的。
“至于仙界各方的士氣…”
隨慶冷笑一聲,“林蹊,你覺得仙界以前就多有士氣嗎?師父告訴你,沒士氣。是,世尊倒下了,看樣子,仙界各方都做得不錯,可是,你仔細想想,不錯在哪呢?
不過是絞了一些,早被各方知道的明子。
絞那些人的時候,他們還順便接收了人家的地盤,人家的錢。”
他看不起那些人。
“仙界…到處都有像商禮華那樣的篩子眼,那些人,才是我們人族真正的大患。”
隨慶把師妹沒喝的茶,咕咕灌了滿口,“可是你看現在…,你在氣的時候,仙界如我們般的有識之士,也氣。
所以,以前他們不敢干的事,不好干的事,現在能一股腦的全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