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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七八章

  長盛街成了仙盟坊市最讓人矚目的地方。

  走過的,路過的,誰不想猜一猜天淵七界有多少人飛升?既然都猜了,聽到賭檔四處吆喝的伙計,十有八九都會去下一注。

  耿鑒站在賭檔的三樓,看下面的修士你五十我幾百地下注,面上再沒之前的喜意。

  辛苦一場,可能全是白忙。

  原本他還以為,可以掙一筆的,但是現在…

  耿鑒望向接引仙殿方向,忍不住猜測那邊已經飛升了多少修士。

  接仙臺邊,接引執事霍云和樊時言給大家記錄出身的時候,越來越感覺不對。

  雖然一個個的都說出身天淵七界,可是…他們飛升的時間拉得真是太近了。

  下界每飛升一個修士,都會有接引天云化成的靈氣雨,既然大家是一處的,沒道理現成的光都不沾吧?

  而且,天淵七界這樣弄集體飛升的目的,不就是沾彼此的光嗎?

  “這位道友,能麻煩你把出身說得詳細一點嗎?”樊時言記錄莫驚鴻的時候,忍不住道:“比如說,天淵七界之無相界。”

  “唔,在下莫驚鴻,”莫驚鴻從善如流,“出身天淵七界之昆山界。”

  昆山界?

  樊時言又轉向早一步飛升的葉湛秋,“道友…”

  “天淵七界之靈界。”

  “天淵七界之無相界。”

  “天淵七界之上泰界。”

  “天淵七界之滄海界。”

  隨著葉湛秋尚仙等人的細報,樊時言和霍云也不知道是興奮好,還是冒汗的好。

  果然是七界修士,在約定的時間里,同時飛升。

  這樣…真的有助天地靈氣上升嗎?

  說沒有…好像不對。

  他們同守接引仙殿,天淵七界最開始的時候,不過是八人飛升,然后是三十三人,這一次…

  “各位道友!”霍云鄭重拱手,“敢問你們每一界約定同時飛升的大概有多少人?”

  “具體的還不知。”昆山界常平忍不住驕傲,“不過每一界最低八人吧!”

  八人?

  七界最低是五十六人。

  我的乖乖…

  “諸位道友真是讓我們兄弟漲了見識!”

  樊時言和霍云互看一眼,忍不住佩服的拱手。

  仙路艱難,有幾個人能忍住飛升成仙的誘惑,一路壓著修為,等待可能有競爭關系,可能一點也不熟的陌生人?

  他們不是一個人頂住了誘惑,而是多人一起頂住了誘惑。

  他們在用他們的方式,反哺那個天道不全的世界,反哺助他們一路晉階的世界。

  因為他們,天淵七界又有多少修士在受益?

  “對了,各位道友是要一起走吧?那時間就還早。”霍云提議,“接引仙殿的靈氣還不錯,各位若是不嫌,可以就地打坐。”

  話音剛落,接引仙臺上靈光忽閃,微微有些狼狽的阿菇娜出現在大家的面前。

  她不同于大家的草原法服,讓早就被叮囑過的樊時言和霍云心下一動,“道友可是無相界阿菇娜?”

  “正是!”

  阿菇娜挑了挑眉,“兩位認識我?”

  “天狼弓在道友手上。”霍云笑呵呵地,“自聽說道友以來,仙界各方莫不期待道友。”

  期待?

  不是對她來的吧?

  阿菇娜感覺到下面又有人來了,往旁邊退了退,“是嗎?”她的聲音淡淡,“恐怕要讓大家失望了,我只是我,想要見銀月仙子…,仙界也應該有不少托天廟了,想要見她,多去祭拜就是。”

  一個個假的要死。

  真要那么好,那么懷念銀月仙子,早點把托天廟的消息用傳界香告訴他們啊?

  可是,林蹊沒有發現那里前,誰放過一個屁?

  阿菇娜對這些人的耐心非常有限,“既然已經記了姓名出身,敢問我現在可以打坐一會了嗎?”

  “自然!”

  不是談長老的徒弟,就是圣者虛乘的徒弟呢。

  霍云和樊時言同時給她讓出一條道。

  沒一會,接仙臺上,就又出現了一個人。

  “姓名?出身?”

  “阿彌陀佛!”通遠雙手合十,“天淵七界通遠。”

  “七界之哪一界?”

  “天羅界。”

  天羅界又名天涯界。

  不過,通遠不喜歡涯這個字。

  真說起來的話,他其實出身藍蝸秘地,身上亦有混沌巨魔人的血脈。

  涯這個字,太容易讓人聯想到天涯海角,從某些方面來說,跟絕望似的。

  霍云迅速把他記上,“敢問大師,你們天羅界還有幾人在準備飛升?”

  “七到九人吧!”

  這么多?

  霍云心中有數了。

  和樊時言對視一眼的時候,不同聲色地在馬上要傳的文書玉簡里,把這里的大概人數報上去。

  耿長老很會賺錢,發財賭坊這一次要賺很多很多了。

  他們賺的多,給他們提供消息的人,自然也是有獎勵的。

  霍云和樊時言都以為,這一次所有賭天淵七界飛升人數的修士,都要血本無歸,哪里知道,錢已經讓人從中途賺走了大半?

  收到新來的消息,耿鑒最擔心還有人押后面的十五賠率了。

  他好想把后面的十五兩個字活活摳了,奈何,大家買得正起勁,真要去摳…,可能反而提醒了某些聰明人。

  為了賺回本,他現在只能硬著頭皮等了。

  賭票到手,宜法一路穿街走巷,很快出現在明心街的東頭。

  不過…

  看著不遠處,那個慢慢走過來的男子,宜法的心頭卻猛然跳了起來。

  洪彥高也看見她了。

  當然,更看到了她的遲疑。

  她似乎對他出現在這里,很意外,很緊張,很…忌憚。

  這…不對啊!

  洪彥高的心頭猛然一震,準備裝著路過,暫時蒙混過關。

  “我的酒呢?”

  無人的街道上,聞人謙不知從哪里,一閃而至,卻不是對著宜法的,輕輕的一巴掌就拍在洪彥高的肩頭,“怎么到現在都沒給我送來?走,跟我回家。”

  老頭沒有猶豫地,就帶著一下子好像懵了的洪彥高,一閃間,跳墻進了十二號。

  “再繞一個圈,如果可以的話,今天最好別回來了。”

  聞人謙的聲音從耳邊傳來,“這個人在這條街上,來來往往的已經三回了。”

  宜法沒有說話,她只是裝著打量旁邊的那顆燈籠樹,隨便抓了一顆最紅的燈籠果,就那么走人了。

  “前輩…,我是濟水洪家的人。”

  洪彥高感覺小命只在人家的一念之間,心下慌的很,“我到這條街,只為找家中出走的小輩,并無別的意思。”

  “是嗎?”

  聞人謙當然不信。

  “老頭子我,最討厭姓洪的。”

  這天下姓洪的有多少人?

  這是要賴上他啊!

  “前輩,我可以…可以改母姓,我母親姓林,叫林…”

  “閉嘴!”

  聞人謙手上的靈力一動,硬生生地封了他的嘴巴,緊接著,眼耳鼻盡皆被封。

  就在洪彥高覺得,封他五識,就不會殺他的時候,脖頸間一痛,當場暈過去。

  “是不是佐蒙人,查一查就知道了。”

  聞人謙靈氣化刀,洪彥高的手臂大量流血,看樣子是沒有佐蒙人的自生能力的,但是…

  他的眉頭卻蹙得更高了,這人的身體不太對,雖然有血有肉,但是丹田微有虛無,分明是他們合歡宗煉制身外化身的肉身傀儡。

  聞人謙輕吐一口濁氣,指尖在洪彥高的耳朵輕輕一揉,很快,這具肉身傀儡就開始變熱變紅,眼看時機要到,他連忙以結界把他整個人罩住。

  十二號院一聲悶哼,除了近在咫尺的微有感應外,其他人倒都沒伸頭。

  “師伯,您又煉丹了?”

  左側的房門‘嘭’的打開,卻是蔣思惠沖了出來,“不是說好,等我一起的嗎?”

  話說完了,她也看到了結界中那團炸得到處都是的碎肉。

  “放心,無事。”

  煉丹師最賺錢,就算剛剛的震響被別人發覺了,也沒什么大事,正常只會以為,那邊的人又在煉丹了。

  聞人謙朝也跟過來的陸凜道:“去,把上次給你們煉的天一丹拿出一顆,捏碎了弄點丹香,這樣就不會有人懷疑了。”

  “是!”

  陸懔跑到小院,一枚天一丹輕輕一捏…,藥香瞬間泥填滿了整個小院。

  “沒你們的事,接著去閉關。”

  聞人謙在一堆碎肉中扒拉扒拉,很快就找到了一枚黑色的珠子,當場沒有猶豫地一掌拍下。

  黑色的珠子碎成粉沫的時候,長平街的洪彥高猛地吐了一口血。

  煉制分身的肉身傀儡出事了,他…

  洪彥高扶著墻,正要打理好他自己,把這里的事情往上面報一報的時候,就感覺身后有人。

  “道友,你沒事吧!”

  付楨和夏舞好巧不巧地站在他的身后。

  合歡宗煉制肉身傀儡的方法,他們當然是知道的。

  這人吐了血,耳尖卻泛起了藍…

  “沒事沒事,”洪彥高可不知他暴露了,心叫晦氣的同時,甚為敷衍地道:“早年的暗傷,回去休息休息就好了。”

  是嗎?

  夏舞眼中的笑意加深,“道友,你不僅有暗傷,還中了毒吧?”

  不可能。

  洪彥高搖頭,“道友看錯了。”

  “道友,你看過你的耳尖嗎?”

  一面水鏡在付楨手上成型,洪彥高很快就看到了自己變了顏色的耳朵。

  原本只停在耳尖的藍色,沒多大一會,就好像要覆蓋到整個耳朵,他的心下一慌。

  這是怎么回事?

  身上靈力運轉,內視…,連番檢查,也沒查出一點頭緒,他下意識地就想懷疑原本想扶他一把的夫妻二人。

  “我這是怎么回事?你們…,兩位道友知道這是什么毒嗎?”

  洪彥高不想死,只能硬著頭皮跟他們寒喧。

  “此毒…叫軟耳朵。”

  夏舞發現這人就是拿了他們合歡宗的身外傀儡,對合歡宗傳承一點也不知,“想解的話,道友…請隨我來。”

  參與合歡宗滅門的,除了佐蒙人,聽師伯說,還有兩個用隔絕神識探查的面紗罩住臉的人。

  夏舞和付楨做夢都想查出那兩個人奸,可惜,一直都沒什么線索,但是現在…

  三人很快就進了一旁的茶樓。

  沒多大一會,吐了血的洪彥高在喝了一杯茶后,當場狂吐不止。

  大量的鮮血,從他的眼耳口鼻流出來。

  時間一點點地過。

  就在大家以為,長盛街的熱鬧,還會持續一天的時候,虛乘坐在扇動著翅膀的墨色紙鶴上,好像沒觸坊市的結界,就那么落在了青龍石獸旁。

  “阿菇娜”

  他的聲音穿過接引仙殿的禁制,響在阿菇娜的耳邊。

  早就認她為主的天狼弓,好像聽到什么呼喚的時候,顯得有些急躁。

  阿菇娜連忙按住丹田部。

  “老夫虛乘!“

  虛乘先介紹他自己,“老夫與天狼弓一直有緣,你…給老夫奉上一杯拜師茶吧!”

  他并不喜歡她,感覺她跟徒弟銀月差遠了。

  “前輩稍等!”

  阿菇娜踢了踢剛飛升,也要打坐的柳酒兒,“我要拜師了,你幫我看看,此行如何。”

  柳酒兒無可奈何地掐手指,沒多大一會就點了頭,“加油!”

  阿菇娜走出大門,走向坐著紙鶴飛下來的虛乘,“弟子阿菇娜拜見師尊!”

  “唔!拿著吧!”

  眾目睽睽之下,虛乘給她拿了一枚青玉的獅子印章,“此有老夫的一絲意志之力在里面,算是不錯的護身之寶吧!”

  收了徒弟,總要給點見面禮。

  虛乘在阿菇娜的身上尋找徒弟的影子,可惜,除了天狼弓,一絲也無。

  “多謝師尊!”阿菇娜鄭重接過,“師尊,我見過銀月仙子,您…有什么要問的嗎?”

  把所有一切都擺到明面上吧,這樣也免得老有人把她和那位前輩比。

  阿菇娜不想當任何人的替身,也不覺得,銀月仙子希望她是她的替身。

  “唔”

  虛乘有一瞬間的恍惚,徒弟銀月對不喜歡的人,也一向沒什么耐心。

  阿菇娜是不喜歡他吧?

  他后知后覺地,倒是感覺小徒弟跟大徒弟有些相像了,“她和美魂王在一起,應該是很快樂的。老夫知道她快樂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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