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酒兒在雷河秘境外已經等了有一段時間。
師長們都覺得,師姐能用得著她,所以,就集體決意讓她過來了。
這么多年,師姐不在家,她的日子過得多好啊!
師父有笑臉,師伯們也有笑臉。
現在寶貝蛋要回來了,她大概就是這路邊的狗尾巴草。
柳酒兒的眼睛在路邊的狗尾巴草上轉一圈,表情異常復雜地轉開。
天地中一道無形波紋閃開,雷河秘地打開了,柳酒兒正要隱藏身形,避過其他小修潛進去,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怎么就你?”陸靈蹊隱藏身形,第一時間沖了出來,“知袖師叔呢?”
“…我師父就不能有事嗎?”
嚇了一大跳,柳酒兒本來想給個笑臉的,奈何實在給不起來,“有我接你,你就知足吧!”
“…這么多年沒回來,果然…”
陸靈蹊一手搭著她的肩,一手捂住胸口,“誰把我的師父師叔們搶走了?”
柳酒兒無語地打量她。
嗯!除了戴的帽子有些奇怪外,其他一切…看樣子都還好。
“我要說我,你相信嗎?”
“呸!”
“南師姐!”
“呸”
“葉貓兒”
柳酒兒壞笑著把她徒弟提了出來。
陸靈蹊呸不出來了,“是葉貓兒的徒弟吧?說吧,我現在有多少個徒孫了?”
徒孫?
柳酒兒一呆。
突然想到,她過來的時候,那一群急慌慌的家伙。
“咳,師姐,我覺得你要冷靜。”
哪有徒孫?
一個都沒有。
不僅她沒有,她也沒有呢。
大家都專注修煉,精研戰技,偶爾還要轉轉出世的秘境秘地。
也幸好她的徒弟早就收了,要不然…
“貓兒他們很忙的,你回去說說,應該就…就成了。”
后面的話,在師姐的譴責目光下,柳酒兒越說越小聲。
不知道為什么,她也有些心虛。
畢竟相比于一下子收了十個徒弟的林師姐,她這個只有一個徒弟的人,天然的就直不起腰來。
“都沒收?”
陸靈蹊簡直驚呆了。
幾百年了啊,那十個混蛋,哪怕只給她收一個呢。
這樣一個都不收,奇怪島的機緣,肯定也一點沒撈著。
“太過份了。”
陸靈蹊回來的好心情,瞬間沒了大半。
她殺人奪寶,帶了好多寶貝回來呢。
“你也是當師叔的,都不管管嗎?”
天淵七界想要長足發展,只靠一代兩代人的努力肯定不行。
陸靈蹊一眼瞄到她腰間掛的布袋法寶,忍不住有一種手癢的沖動,“回宗我們進演道堂玩玩,”她露了個邪惡的笑,“既然你不會教他們,那我就來教教你。”
柳酒兒忍不住打了個顫,“我管,回宗我就幫你算他們的徒弟緣。”再不管就沒活路了。
“你自個說的啊!”
“是是是!”
死道友不死貧道。
在暴力師姐面前,柳酒兒不覺得,他們誰有逃脫生天的可能。
“師姐,仙界好玩嗎?”
“好玩!”
柳酒兒的眼睛不由一亮,“有多好玩?”
“唔!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去虐待廣若,修煉煩了的時候,也去虐待廣若,心情好的時候,還去虐待廣若。”
陸靈蹊看這個蠢蛋師妹,“酒兒,你說,是不是好玩?”
柳酒兒:“…”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轉移個話題,怎么把師姐的殺氣都轉出來。
“你你…你三百年,都在刑堂呆著啊?”
“你說呢?”
陸靈蹊白她一眼,“別廢話了,快點帶路,我今天就要回宗。”
天都要黑了呀!
柳酒兒的遁光延伸,帶上她直奔傳送陣,“師姐,你的寒毒現在好些了嗎?”
感覺其他的地方都正常,就是這頭上的帽子壓得好低,“你身上的氣息,感覺又有不同了。”
要不是身形和臉沒變,要不是眼神接觸后,那種天生的親近感,她都要懷疑她是假冒的了。
“這些年,你常變身上的氣息吧?”
這是柳酒兒最佩服的地方了。
有狐貍叔和白萌萌在,她師姐想神不知鬼不覺地出門轉個圈,不要太容易。
所以,那三百年老老實實呆刑堂的話,她聽聽就行了,真要信了,才是傻子。
“這么多年,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沒有太大長勁啊!”陸靈蹊真愁的慌,修仙界是修為決定一切的地方,“我問你,以你如今的修為,煉氣小修能在你面前裝得了鬼嗎?”
不管是狐貍叔還是白萌萌,修為都太弱。
他們的幻狐毛,在天淵七界很管用,可是到了仙界…,除非他們都突破到十階,幻狐毛的妖力能更加的強勁。
“我氣息改變,自然有我的理由。”
陸靈蹊往臉上掛了一塊隔絕神隕探查的面紗,“等你辦上幾件,讓我滿意的事,保證主動告訴你。”
“噢”
柳酒兒覺得,師姐現在的心情不好,她最好別說話了,要不然,回回都要撞墻。
她專心趕路,可是陸靈蹊卻不打算放過她,“酒兒,老實說,這一次怎么是你來接我?”
“隨慶師伯要壓不住修為了,是近我師父他們都想加緊修煉,一塊兒飛升呢。”
說到這里,柳酒兒不由看了一眼師姐,“還有無想前輩,要不是小桂讓她壓一段時間,十多年前,大概就能飛升了。”
那位前輩,才是他們最頭疼的存在呢。
“師姐,接引殿那邊,還常常出事嗎?芙晚前輩他們都還好嗎?”
“芙晚前輩他們都很好。”
回仙盟坊市的時候,陸靈蹊特意去了戰幽殿一趟。
寧老祖那里有仙上樓共享的消息,她對外面的形勢了解得很清楚,“如今都是仙界有名的獵魔小隊了。”
當獵魔人,不僅能磨練戰技,得人家的戰利品,還能拿仙盟的懸賞。
這活,很多散修都在干。
風險與機遇并存。
而芙晚前輩他們好就好在,有仙上樓這個特別傳遞消息的地方,又有食神前輩在暗里照應。
陸靈蹊不擔心他們,“至于接引殿…,刑堂這些年管得都很嚴,已經很長時間沒聽到有事了。”
離開接引殿,匯入坊市人群中,只要不是被人刻意記下樣子,誰能一個個的認啊?
“我二十多天前,往仙界的英烈園走了一趟。”
陸靈蹊看了一眼師妹,“在那里被佐蒙人堵住了。”
什么?
柳酒兒腳下遁光不由一緩,“那你…是怎么逃的?”
師姐大概是逃了一肚子氣。
想到這里,柳酒兒心頭不由一軟,“仙界除了陸望前輩和仙上樓之外,其他各宗有人助你嗎?”
如果沒人…
她微瞇的眼睛,都有些暗沉下來。
“我干嘛要逃?”
陸靈蹊一直等這笨蛋問她修為,好得瑟一下她成仙的事,可恨,這腦子軸的,連拍馬屁,找話題,都不知道,怎么找個讓人高興的。
她斜了笨師妹一眼,昂昂腦袋,“我又不是他們那些見不得人的人,我一路反殺他們,就在英烈園不遠的天河坊市,喊話他們,天仙、玉仙只管來。”
柳酒兒眼中瞬間迸發絕大驚喜。
不過,看到師姐這得瑟的樣,她又迅速往下按了按,“原來師姐是晉階天仙了呀!”
真是一件大喜事。
要是師姐沒用這炫耀的語氣說就更好了,“看你的樣子,佐蒙人應該是不敢去吧?”
要是去了,師姐這一次大概也不能回來。
“又猜錯了,人家來了。我一連打了三場生死擂,對手都是玉仙修士。”
柳酒兒驚呆了。
她相信師姐能越階而戰,但是仙界…
“接著。”
陸靈蹊給她摸了一枚仙界大事記的玉簡,“回頭給所有飛升者,一人復一片。”
“…噢!”
柳酒兒強忍了馬上看的沖動,輕聲問道:“云天海閣的前輩們,也沒管你與佐蒙人的生死斗嗎?”
哪怕師姐有這個實力,可是,越階而戰的風險,實在太大了。
“管了。”
陸靈蹊看著天上快速后移的云團,深嘆一口氣,“不過,沒搶過陸望老祖。”
柳酒兒的心跳微微頓了一下,“那陸望前輩他…”
“一聽陸望老祖要替我,人家根本不敢上擂臺。”
陸靈蹊又驕傲又氣悶,“我那三場贏得也很好的。”
雖然事后師父和義父點評她,主要是占了佐蒙人害怕十面埋伏的心理,占了十面埋伏的便利,又走了快字,要不然,鹿死誰手實在難定。
“越階而戰,我一點也沒廢話的,把三擂的時間,都控制在了半個時辰內。”
“這不是應該的嗎?”
這些年辦了好多場交流會,就是師父師伯們,柳酒兒都挑戰過,“超過半個時辰,人家借著修為,就能碾壓你了吧?”
“確實,不過,能把他們從防御里轟出來,也是我的本事。”
陸靈蹊摸出一枚留影玉,“回宗給你看,我這一戰的真正得失。”
師且張穗他們都說,她打得棒極了。
相比于師父和義父的點評,陸靈蹊更喜歡聽張穗、趙立和秦殊幾個人的點評。
要不是入境戰聯的時候,正好參與了定軍山的那場大戰,破人防御的異形龜甲,她就模擬不出來。
后面跟龔承仁的大戰,能那么快的反擊,除了少時就受師叔們的訓練外,也是因為入境戰聯,提早熟悉了各種法寶。
否則…
“仙界,比我們想象的要危險多了。”
誰知道,迎面而來的是人還是‘鬼’?
“我回為的時候,陸望老祖正在追殺那些應約而去的玉仙級佐蒙人。”
說到這里,陸靈蹊終于問到了最想問的問題,“酒兒,你現在算卦還靈當嗎?”
“…要是不靈的話,師父他們也不會讓我來接你了。”
不過,這一會兒,柳酒兒又覺得,師伯師父他們不來接師姐,主要是因為,他們都不想被她打擊。
天仙呢。
比隨慶師伯跑得都快。
“說吧,你又遇到了什么事?”
她翻手就摸出一副新玉玄龜甲,“除了神隕地,其他的…我應該都能算一算。”
“嗯,這些年,你用它給我算過吧?”
陸靈蹊笑看自家師妹,“先說說,都算得怎么樣。”
“我每百年就給你算一次。”
柳酒兒摩挲自己的吃飯家伙,“都是上卦,說你好,說你順的。”
果然就是順啊!
一邊在刑堂掙了仙石,一邊虐待了廣若(世尊),一邊還兼顧了自己的修為。
這等于是一舉三得呢。
這么好的事,柳酒兒從沒遇到過。
“是嗎?”
陸靈蹊忍不住笑了,“前面的山頭安靜,就停那里給我卜一卦吧!”
“師姐想問什么?”
柳酒兒無可無不可,聞言直接帶著她落到只有清風、明月的山頭。
“就這吧!”她選了一塊最大的石頭,手上靈光輕動,在石頭上一劃,好像切豆腐般,移走了最上一層。
“我想問…我最近百年,有無什么大難。”
大難?
柳酒兒眉頭稍蹙。
師姐才晉天仙,按理說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
“稍等!”
拿著龜甲在手中默禱好一會,柳酒兒才輕輕撒了下去。
“水天需的需卦。”
柳酒兒伸手拿了師姐的面紗,“把你的帽子也拿了吧,讓我好好看一下。”
“…你先說,這是什么卦吧!”
陸靈蹊捂住擋了兩個小龍有的帽子,“很不好嗎?”
“那倒不是,此卦為中上卦,有守正待機之意。”
柳酒兒搖頭,“卦歌曰:明珠土埋日久深,無光無亮到如今,忽然大風吹土去,自然顯露有重新。此卦又叫異卦,(下乾上坎)相疊,下卦是乾,有剛健之意;上卦是坎,有險陷之意。以剛逢險,宜穩健為妥,不可冒失行動,觀時待變,所往一定成功。”
這樣啊?
陸靈蹊一時分不清,這卦是應在托天廟、神隕地,還是直接應在她身上。
“你…算這卦的時候,想的只是我嗎?”
“當然。”
師姐表面上,好像是個很有變通的人,但是事實上,柳酒兒知道,她認定的事,那是不管繞多少路,也是要辦到的。
“師姐,這些年,我每給你算上一卦,宜法師叔就會高興的請我喝一頓酒。”
諸位師長中,宜法師伯對林師姐的關心,一點也不下于她師父,“她說,你在仙界一直平平穩穩,應該是長大了。”
說到這里,柳酒兒在心里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現在我把上上卦,算成了中上卦,師姐你說,你的心境,跟未晉天仙之前,是不是有些不一樣了?”
如果還像以前那般謹慎,柳酒兒覺得,發現佐蒙人堵她,殺了堵她的人后,她不應該喊話約戰,還把人家的玉仙修士也囊括進去。
“師姐,你自己也說的,在仙界,天仙不算什么。”
陸靈蹊揉了揉臉,“你的意思我知道了。”
從卦歌(明珠土埋日久深,無光無亮到如今,忽然大風吹土去,自然顯露有重新)這四句話上看,也許是對著神隕地去的。
“以后,我會小心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