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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零零章

  成康一直在等天河坊市的消息。

  打頭陣的三人都是他和安畫精挑細選出來的。

  林蹊雖是刀修,但他們都相信她可以越階而戰,所以于箭和刑翰都劍修,哪怕他們不能越階而戰,卻也是同階中的佼佼者。

  龔承仁更是七賢之一。

  現在…

  成康在房里轉過來轉過去,直到沙漏漏了大半,他才嘆口氣,從桌上一字排開的六枚玉牌中拿起一塊,當場捏斷一枚。

  腰間的子佩斷了,丁穎在同伴看過來的時候,一言不發的站了起來,“龔承仁他們三人的修為都不弱,又是戒備而去。”

  她看向他們,“我想,林蹊定然另有過人之處,你們…要不要與我一同前往?”

  一同前往?

  曹其行五人都有些猶豫,“成康現在只讓你去。”

  “成康?”

  丁穎不屑之意盡顯臉上,“他如果不是圣尊的徒弟,有權利在我們面前放一個屁嗎?”

  相比于安畫,成康…

  “亂星海時,他是星衛的主事,幽古戰場時,他還是主事,神泣之毒,是他主導,可是結果呢?”

  結果呢?

  結果是,林蹊在耍他們。

  從他們手中,賺了大筆的仙石,賺了無數仙材。

  想到天音閣傳出來的消息,曹其行五人一起攏了眉。

  “安畫去了現場,成康卻只敢躲著林蹊。”

  兩人之間,高下立判。

  丁穎在肚中哼了一聲,“天河坊市那里,除了人族自家用天音囑向外傳消息,我想,這一會,我們在那里的人,都不好往外傳消息了。”

  那里的老狐貍,現在正扎堆。

  “我們是圣尊點名,必要應戰之人。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那就一起吧!”

  曹其行站起來的時候,其他四賢也一齊站了起來。

  他們在陣法上,都有一定的造詣,一直以來的假想敵是陸望。

  現在對上林蹊…

  “說起來,林蹊現在在仙界的名號,可比陸望大多了。”

  殺陸望,只是給他們死難的族人出口頭。

  殺林蹊,不僅能給世尊出了氣,還能給勢頭正猛的天淵七界一個超強打擊,讓仙界那些蠢蠢欲動的家伙們重新縮回去。

  從大局上看,林蹊更重要。

  陸靈蹊不知道,特別訓練對付老祖的七賢,會全朝她來。

  她只是奇怪,佐蒙人應戰,居然不派陣法師來。

  于箭和刑翰全是劍修,現在上臺的龔承仁…

  看著對方在血紅‘死’符上打下神識印記,陸靈蹊把身上酒葫蘆什么的,全都掛好,這才打下她的神識印記。

  星空一陣扭曲后,擂臺禁制猛的加強。

  “敲鑼吧!”

  龔承仁在腰間的黑玉佩上輕輕一拂,就等著鑼響見識林蹊的十面埋伏。

  原本,他是要借于箭和刑翰的擂戰觀察她的十面埋伏,卻沒想,這臭丫頭早早防著,回回都在最關鍵的時候以迷霧阻隔。

  手上的千轉佩是他最后的底氣。

  這是用來對付陸望的。

  對付陸望,不管是他,還是曹其行六人,其實都沒有多大的信心。

  好在這些年他一直躲著,他們才沒有馬上面對他,才能在彼此的研究中,尋找十面埋伏的破綻。

  但現在…

  龔承仁覺得,陸望在陣道上的研究,未必有林蹊厲害。

  畢竟,陸望的十面埋伏,是他自己一點點構建出來的。

  而林蹊是站在他的肩榜上。

  只要她在陣法的天賦不差于陸望,或許就能把十面埋伏往上一抬再抬。

  天淵七界的修士,不同于他處。

  她的法衣,就是符陣相結。

  龔承仁覺得,破除刑翰防御的花雨,可能就是符陣相結。要不然,沒有真正破甲的異寶,只靠十面埋伏模擬,根本不可能破了刑翰的防御。

  好在對付刑翰的時候,她不是沒有代價。

  模擬破甲的異寶,在神識上的消耗可能非常嚴重,直到現在都未回復。

  龔承仁又一次瞄了眼陸靈蹊發白面色,覺得自己應該能抓住機會。

  可恨,做好準備的他,卻沒等到應該響的鑼聲。

  他正要譏諷那個拿鑼的人族修士,就聽對面的臭丫頭道:“敲吧!”

  鑼音未落,龔承仁一反常態,兩件特別的,好像圓月的刀器,就被他執在手中,朝陸靈蹊一閃而去。

  圓月鳴是族中為他打造的特別法寶。

  刀柄在內,刀身在外,可圓可彎,可直可圈。

  本身就是為了應對陸望的十面埋伏。

  若是被十面埋伏圍了,憑他可攻可守的圓月鳴,別的不說,至少可以多撐一時。

  叮叮!叮叮叮…

  陸靈蹊沒想到,還能見到這樣特異的法寶。

  不過,見他把刀使得跟鞭跟鉤似的,斬過之后,又借著彈勁,迅速從另一頭砍來,哪還不知道,對方這法寶,有點克制十面埋伏的意思?

  臺下的眾人,都沒想到還有這樣可謂奇思妙想的法寶。

  余求、祝紅琳關心則亂,忍不住蹙眉的時候,包世縱等當然也不會多高興。

  這姓龔的都修到玉仙了,可是直到現在,他們才知道有這么一號人物。

  這刀…更是第一次見。

  佐蒙人隱藏的人物極多啊!

  臺下眾人都覺得林蹊現在一刀更比一刀險,稍不注意,可能就會傷在這異形法寶上。

  他們的修為,差了一個大階。

  而佐蒙人有自愈的天賦,林蹊沒有啊,真要傷了…

  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是隱在人群中的陸望,也忍不住蹙住了眉頭。

  佐蒙人研究出這樣的法寶,針對的是他吧?

叮!叮叮  讓大家都沒想到的是,林蹊手上的厚背大刀,突然之間,好像也變成了兩個,只是其中一個,若隱若現,刀身劍得好像劍一般。

  剛剛松口氣的安畫也終于如旁邊的人族修士一般,也跟著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龔承仁不錯。

  修為不錯,法寶不錯,如果沒有陸望和林蹊,假以時日,定會是族里非常有名的戰修。

  現在…

  安畫并不覺得,林蹊一定會盡落下風。

  她和成康在成長的時候,她——更在成長。

  換成一般的修士,一下子碰到龔承仁這樣的異形法寶,最起碼會手忙腳亂一段時間,可是林蹊沒有。

  她雖然詫異,卻也只是挑了挑眉。

  而且,回回她沒有先用十面埋伏,是想磨練她的戰技吧?

  已經有那么厲害的十面埋伏了,換其他人,誰還會磨練其他戰技?

咚咚咚咚咚  大家的心跳盡如擂鼓。

  每個人都稟住了呼吸,睜著眼睛,生怕漏掉一絲半點。

  張穗緊張的握著秦殊的手,直到自家師妹的大刀,也開始變成可殺可擋的異形時,才有些虛脫的松了一口氣。

  秦殊微斜了她一眼,沒有吭聲。

  這一會,她也顧不得蠢師妹。

  林蹊…

  以前關心她,是因為她值得,現在關切她,因為她也算云天海閣的弟子,也算她的師妹了。

  秦殊的手心也全是汗。

  她覺得,若是她突然面對這一點也不熟悉的異形之寶,可能都擋不過百招。

  她瞪著眼睛,看龔承仁的出手,看林蹊的應對,看她偶爾的反擊。

  是的,她能看出來,林蹊在反擊。

  熟悉了對方的套路后,她已經開始學習。

  左手那把若隱若現的長刀,此時也可圓可直,可彎可圈。

  不同于龔承仁的攻擊,大家都能看得見,林蹊的攻擊,龔承仁就未必能完全看出來了。

  這就好啊!

  秦殊輕輕松下一口氣的時候,陸望也在人群中,微微揚了揚腦袋。

  這就是他家的孩子。

  是晉階化神,遭遇心魔劫,特意布下后手,以待未來的孩子。

  陸望的眼眶忍不住的有些發熱。

  換成他在擂臺上,也未必有靈蹊做得更好了。

  至少在遇到這樣難纏的異形之寶時,他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御使十面埋伏。

  打得過,固然好,打不過…肯定要想辦法逃了。

  叮叮!叮叮叮…

  自學習十面埋伏,就一直越階而戰的陸靈蹊,并沒有絲毫的手忙腳亂。

  她曾的手忙腳亂都丟給了宜法師叔和知袖師叔。

  是她們逼得她在戰場上學習再學習。

  不學習,就會挨打。

  不學好,肯定會挨打。

  左手的影刀,若隱若現,它決定了,她是不是能更好的反擊。

  龔承仁的右手臂突然一痛,一抹紅印,在破開的法衣上悄然升起。

  他不敢耽擱,隱藏的死點微轉,劃開的肌肉迅速粘合到一起。

  龔承仁沒時間慶幸,他原來的那點信心,那點為于箭、刑翰報仇的心,不世尊出手的心,現在越打越少。

  林蹊的學習能力太強了。

  她好像天生的就屬于戰場。

  亂星海時,她一個人,殺得安畫和成康以及一百零八星衛死傷慘重,不是沒理由的。

  幽古戰場時,更是幾百近千萬的殺戮。

  近些年,雖然沒有再戰了,可是英烈園入境戰聯,固然一次次的死得憋屈,但龔承仁相信,在成為那些死戰修士,與他們的族人拼戰時,哪怕,她被動的,不能做出正確的打法,也死戰了無數場。

  如果那些人族修士的法寶,也有異形類的,肯定也跟著學了不少。

  龔承仁直覺倒霉。

  早知道林蹊是這樣的,他情愿在外域戰場跟陸望遭遇到一塊。

  至少,拼命一場,死在他手中,他不會有太多遺憾。

  人家本就是同階無敵。

  可林蹊不一樣啊!

  他才是一個小天仙,還是才晉天仙沒多久的小天仙。

  真要像于箭和刑翰一樣,落在她手中…

  如萬壽宗這類,不想再挑大戰,只想暫時安逸的宗門,在兩邊的戰事上,會有如何的改變。

  到時候,他真是族中的罪人了。

  叮叮叮…

  心念電轉間,龔承仁不敢再這樣下去,瞟向臺下的安畫時,恰見到她的嘴角在動,“守!”

  他知道,她不會說出來。

  但是,他能看到。

  龔承仁正要收回那把絞著影刀的圓月鳴,就感覺后背猛的一痛。

  奶奶的。

  臭丫頭又把她的影刀變成了刀鞭。

  看著透胸而過的刀尖,龔承仁顧不得其他,圓月鳴一前一后,為他打開一點通道時,他不管強行沖開時,會讓傷口撕裂到何種程度。

  對他們佐蒙人而言,只要死點在,就能一直活著。

  陸靈蹊的影刀,在人家格擋過來時,沒做絲毫停留地從旁斜著收回。

  深深長長的刀口所需元力頗多,但龔承仁不敢耽擱,死點微轉,讓傷口重新彌合的時候,正要采取守勢,就感覺有些不對。

  厚重的大刀,好像錘子般,把前面的圓月鳴砸開,一點飛花,在那大刀上飛出,就想迎臉扎來。

  千轉佩發出一聲有些悶的‘當’響,擋住那片花時,又迅速如一顆小痣般,干脆貼到了他的耳尖處。

  死點是他們絕對不能碰的地方。

  消耗大量元力后,隱藏的死點必然暴露,龔承仁可以想象,以林蹊的本事,接下來會如何的出手。

  千轉佩是破陣的,雖然可能破不了她的十面埋伏了,卻也可以替他格檔一時。

  只要給他兩息時間,就可以重新穩住。

  到時候,才是他們拼修為的時候。

  兩個丹田又如何,只要重新采取了守勢,時間長了,林蹊攻不破圓月鳴,就是他反擊的時候。

叮叮叮叮叮  臺下眾人,誰都沒想到,會在林蹊的影刀上,看到十八般兵器的影子。

  槍、棍、锏、鞭,甚至流星錘…

  張穗看得目眩神馳。

  這一會,她覺得偶象還是偶像。

  根本不能喊師妹。

  就在安畫越來越不安的時候,那把影刀,突然在化身流星錘,近距離接近龔承仁的腦袋時,化成無數花雨。

  卟卟卟…

  一瞬間,他的腦袋上被扎了幾百、上千下。

  千轉佩才要旋轉,卻也遲了。

  龔承仁感覺到腦中被她的花雨絞成了汁,痛得渾身亂顫,連喊叫也無力起來。

  這一會,他好像感覺到于箭和刑翰臨死時的痛苦。

  他也瞪著一雙眼睛,想要把害他的人活活瞪死。

  可是,面前的女孩從清晰到模糊不過數息。

  龔承仁‘嘭’的一聲倒下,眼睛看到的是無盡的虛空,那里的星星正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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