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一個徒弟跟收七個徒弟,其實感覺差不多。
師父不靠譜,她不靠譜,宗內靠譜的人多著了,總會有人管的。
反正一只羊是趕,七只羊也是趕,而且已經趕了兩只羊,再加七個,正好湊成九個。
有九個徒弟,金風谷肯定能熱鬧起來。
不過…
陸靈蹊覺得,她可能還要再加一個,畢竟有七個徒弟是為斷臂、仙女七位前輩收的,而敖象和小貝又是妖族,她總要收個能教的乖乖徒弟。
于是,陸靈蹊在心里發了個宏大的愿,最低也要收夠十個徒弟。
這樣她用仙令換回的那么多寶貝,就不會白放在庫房里生灰了。
確定小丫頭愿意代他們收徒,連酒鬼都興奮了。
他們一起把陸靈蹊收拾好的破爛又拿出來,一個一個地檢查,想要找到可能是自己生前用過的寶貝。
就算找不到自己生前用過的,總要找個最好的。
找不到最好的…
眼見酒鬼瞄到了骨山上的某個雷角,仙女六人一齊把他按倒狠捶了一遍。
這是朋友的角,怎么能拿朋友的角煉器?
雖然這只雷角敵友不辯,偶爾連他們都坑,可是,有它鎮在這骨山,萬生魔神進來搜骨,就不會那么容易。
“那家伙一身雷骨,少一根雷角,其實我覺得吧…”
宋玉頂著被捶腫的帥臉,拉著陸靈蹊到背地里偷著道:“根本就不礙事。靈蹊,反正我不管,那些破爛里,都沒有我看上的。”
他不記得自己生前用什么寶貝了,一輩子唯一饞的只是酒,總不能讓靈蹊再收個小酒鬼。
“你要是不拿那根雷角,你就要負責給我徒弟,弄個你所有徒弟中最好的法寶。”
這個要求有點高。
而且,陸靈蹊相信,只要她敢答應,要不了幾天,酒鬼前輩喝醉了,肯定要跟矮子前輩、仙女前輩他們炫耀,到時她可就倒霉了。
“前輩威脅我算什么本事?”
陸靈蹊其實也挺喜歡那根雷角的。
要是收個雷靈根的徒弟,把雷角煉成法寶…
“養徒弟可不止要厲害的打架法寶。像防御法寶、丹藥、靈石、陣盤、靈食等等,當師父的都要替徒弟操心到。”
她養敖象和小貝,哪怕才收到手,就交給了采薇師姐,也為他們操了一大堆的心。
陸靈蹊鼓動宋玉,“您看,我都替您費了這么多心思,您連一根雷角都拿不出來,那還算您徒弟嗎?”
是噢!
宋玉的眼睛惡狠狠,“我就是被他們打死,雷角也得弄來。不過靈蹊,你以后一定要告訴徒弟,他有我的一半,長大以后,每年都要給我供奉一壺酒,要不然…哼哼…”
他才哼哼地走人,大個子就偷偷摸摸地過來了。
“靈蹊!”他背著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半截好像燒火棍的東西拿出來,“我以前用的好像是槍,這里我沒找到槍,只找到這半截槍桿,我覺得它是槍桿,因為這些年,我對它都有種特別的感覺,你看…”
大個子緊張地抓著他以為的槍桿,“你若有機會,也幫我在托天廟周圍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我的另外半截槍,若是找到了,幫我煉一塊兒,交…交給我徒弟。”
“噢!”
陸靈蹊能怎么辦?
只能答應,“不過,若是找不到那一半,前輩,我要怎么辦啊?”
一個個的,盡會給她出難題。
“找不到另一半啊?”
大個子的眼睛有些黯淡,“那就隨便吧!其實找到槍,我也沒有槍術可傳。”
他不記得自己的功法,“算了算了,這截槍桿我自己留著吧!”它陪了他這么多年,如果能找到另半截,讓它們合二為一還好說,若是找不到,又沒了自己…
大個子突然就反悔了,“算了,你就當我沒來過。”
他生怕陸靈蹊反悔,抱著自己的燒火棍,以最快的速度逃跑。
陸靈蹊目送他走遠,才朝某一塊大骨頭道:“前輩,我看見您了,出來吧!”
“…我是…追著酒鬼來的。”
仙女笑,“我可是聽到了,你蠱惑他偷雷角。”
“我哪有?”
陸靈蹊哪能承認?
“前輩,您有什么要我幫忙的嗎?”
她迅速轉移話題,“您只管說,只要能做到,我一定竭盡全力。”
“唔!我還真有要你幫忙的。”
仙女沒一點不好意思地道:“靈蹊啊,你看,我的法寶應該是它。”
她伸出手來,卻是一個好像被烤焦了,似木似玉的…蟲?
“你別看它丑,現在的樣子根本不是它本來的樣子。”
在神隕地死了多久她不知道,但身體有意識的時候,它就在她身邊不遠的地方,當時看到它就特別難受。
然后大家埋寶,她就把它埋了。
“我這么喜歡蝴蝶,它應該是蝴蝶法寶,是有翅膀的。”
仙女有些傷感,“到了有靈力的地方,你用靈氣激發一下,或許還能幻出翅膀,只是…等階恐怕降的厲害。”
本來就傷了,又埋了這些年,灰突突的,也許煉氣小修士都要嫌棄它。
仙女只能求陸靈蹊,“隨便你怎么弄,若是不能重煉,就把它弄好看一點吧,送給一個喜歡蝴蝶的女修,哪怕只給她玩呢。”
她屬于這里,但是她的小蝴蝶,應該飛在外面。
風門沒費多長時間就尋到了托天廟,他避開門前不遠的千機屋,徑直轉到了托天廟的后圍二十里斷崖處。
很多很多年前,他就是到百禁山尋靈草闖機緣,一點點地誤入了這里,在崖底得了好像是壞破石頭的風門法寶。
如果沒有可以空間傳送的風門法寶,他是不可能再運氣地活著沖出百禁山的。
流長水和繁花果,他沒興趣,但是這個托天廟…
想到它破爛的樣子,風門輕輕嘆了一口氣。
他一直以為,他的風門法寶與曾經的月亮宮有關系,但現在看來,還與這托天廟很有關系。
月亮宮滅門,十二道月亮之門,或許會有一二被門人帶出。
風門一個縱身跳下斷崖,直入崖底。
怪石、雜草、藤蔓一如往昔。
風門尋到自己當年得寶的地方,手上靈力一動,似真似幻的光門在他的手上慢慢凝實,凝成一個好像月亮門的小石門。
都傳說月亮宮的月亮門可以改變時間,回到過去。
但他的月亮門卻沒有時間的效用。
這么多年,為了避免別人的懷疑,他給它改頭換面,起了個叫風門的名字。
“我不會給你改名。”
他掌門一握,小小的石門瞬間無影,“但是,既然托天廟現世,或許我能幫你找到另外的同伴。”
也許…十二道門是個組合之門,要組合到一起,才能真正地實現時間回溯。
但月亮宮被打成那個樣子,十二道門也許早就流失在時間的長河中,再也湊不齊了。
不過,再湊不齊,多一道門,到底是不一樣的。
風門神識四展,正要在這里再撞一撞的時候,突然若有所感,抬起頭來。
隨慶一個閃身飛在崖頂,“我就猜到是你來了。”
空間波動雖然消失的快,可是,他一直替空門算著時間呢。
隨慶落到崖底,“風門,要麻煩你,送我回宗一趟。”
什么?
就知道這老子小過來找他不會有好事。
“我才來,你卻要回宗,隨慶,你是想玩我吧?”
“你看看,你總是能把我想歪!”
隨慶一點也不憷這個喜歡當紈绔,又喜歡扮嫩的家伙,“我也是沒辦法,我家林蹊,這次要的東西有些多。”
“林蹊?”風門上下打量他,“你們聯系上了?”既然聯系上了,不是應該馬上求他,把她撈出來嗎?
“聯系上了。”
隨慶嘆了一口氣,“有些事,我可以瞞別人,但是我不想瞞你。”
說的好像他們多好似的。
風門嫌棄的很,“我跟你不熟,求求你,還是瞞著我吧!”
這老狐貍,要不是收了一個好弟子,這輩子都得被他踩著。
“唉!真不想聽?”
隨慶又嘆了一口氣,“那算了,不是好事,不想聽,就不聽吧!”
這是什么意思嗎?
把他的好奇心勾起來了,又縮回去?
要是眼神能殺人,隨慶已紀死了好幾次,“有話快說,有屁快放!”風門橫眉,“本少祖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就知道這家伙喜歡口是心非。
隨慶心里憋的很,沒像以前那般笑話他,反而拍了拍風門的肩頭,“坐!”他示意他坐下來,“你說,如果靈蹊沒在亂星海立功,食靈蜿蟲的作用,我們至少需要多少年才能發現?最早發現它作用的修士,能毫無私心的,公靠天下嗎?”
風門的眉頭攏了攏。
食靈蜿蟲與魅影同時下界,可是,仙界…
食靈蜿蟲人家提都沒提,就是魅影也是說兩句藏三句,要不然,江雪與林蹊同時中招時,也不能斷指求生。
“你到底想說什么?”
風門當然不覺得仙界就是個特別詳和的好地方。
道魔相依,世間緣起緣滅,均是因果。
當了仙人,就能成為高人、閑人、天下為公的好人?
那簡直就是笑話。
魔在人心!
除魔是殺不盡的煩惱之魔,伏魔之心過重,與魔無別。
哪怕仙人,當除的也不是外魔,而是心中之魔。
要不然,那些仙人也不用再經天劫,再歷心魔劫。
噢,不對,還要加上一個三衰劫。
“我想說…仙界可能對我們很不善。”
風門挑眉看了隨慶一眼,“你到現在才有這感覺?”
他早就有了。
“本少祖為什么沒去幽古戰場,等著救你家的林蹊?”
風門真是太嫌棄隨慶了,“除了當年的破障丹,本少祖欠她一份人情外,就是這次,她可能打破了仙界人為對我們設置的障礙。”
隨慶:“…”
他這些天為了徒弟,為了天淵七界,為了托天廟,‘心’就像架在油鍋里煎一樣。
沒想到啊!
“你等一下啊!”
他現場拿出一枚空白玉簡,錄述近來所查。
好半天后,風門看完玉簡,才雙手一搓,把那玉簡搓成粉沫,“你只打算把林蹊救出來,里面的前輩…”
他想了又想,“世間萬物,皆可成道。他們成了骷髏還能有意識,并且自發守護萬生魔神等魔物的尸骨,那自然是又啟智修行了。
人、妖、魔、精、怪…,哪怕一塊石頭,只要啟了智,都可以從天地靈氣中,自然孕化自然修煉。
要我說,如果可以,把他們也帶出來試試,看看離了那地方,他們還能不能修行?能不能重回巔峰狀態。”
世人都是欺軟怕惡的。
而且,原諒別人不容易,原諒自己卻非常簡單,總能找出理由。
當年仙界的當權者為了外敵,做出了攘外先安內的選擇,這選擇也許根本就是錯的。
只是錯了,為了他們的面子、里子,他們也絕不會認。
甚至…
風門長長吐了一口氣,“隨慶,我們想要在仙界那里給自己找場子,恐怕不止是千難萬難。”
千道宗人才濟濟,可是這么大的事,他卻不敢說。
想到這里,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給他,“那神隕地里,既然有人,不管他曾經是什么人,總之現在是我們無相界的人就行了。
我的意思是,我們試試,把他們也放出來。”
隨慶為風門的大膽吃驚。
他其實也想過這個問題,“你覺得那些前輩還是非常厲害,所以,想借他們的手…”
“我可沒說這話。”
風門怎么會承認這個?
說到底,隨慶還是道門中人。
那些人被仙界坑成那樣,他肯定不想再讓他們再入因果局中。
“你都說了,他們并沒有身體記憶。”
風門法寶也許就是其中一人的。
“本少祖雖是魔門中人,卻不是那等看到人跌倒了,再去踹一腳的無聊之人。”
風門道:“他們與我們無相界、天淵七界一般,都是被算計的,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們助他們一把,何嘗不是給自己找堅實的后背?
就算他們受無相界的天地所忌,再不能成為我們的盟友,我想,你隨慶也是想助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