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咻!
利箭的速度超乎一些人的想象,驚呼提醒的不是一個兩個。
院中想為同伴報仇的修士最先遇上,‘當——’的一聲,劍與箭相擊一處,火花四濺,眾人見那人面色一變,御使的長劍居然不敵偏了偏。
哎呀!
電光火石間,那人也知道不好,連忙在利箭將至的時候,奮力橫移。
可是他移的快,那箭追索的也快,眼見它還是對著自己的喉嚨來,他連忙在自己身上激出一道又一道護體靈光,與此同時,一面小盾飛舞而出,想要護住身上最緊要的地方。
嗤嗤嗤…
箭頭在高速旋轉,護體靈光未敵過半息,鑿到了小盾上。
小盾靈光數閃,與之相抗。
可是旁觀者永遠不知道當事人的恐懼,小盾是他的,敵不敵他最清楚,在箭頭突破小盾沖著喉嚨來的時候,他都沒時間想別的,下意識地抬手就是一護,‘卟’的一聲,手臂被射了個對沖。
“阿彌陀佛!手下留人。”
說時遲,那時快,法午一個閃身,幫那人扯住了箭桿,“阿菇娜道友,還請箭下留人。”
天狼弓上再搭的三支長箭,在阿菇娜手上,化為點點靈光虛化。
她輕輕一笑,收手道:“道友沒見,我已經手下留情了嗎?”要不然,再跟的三箭,早就射出去了。
前殿和后殿傳來兩聲短促的慘叫,法午的面色跟著一白,“多謝道友!”那兩人是魔門修士,他不管。
“好說!”
話音才落,法午手上的長箭也化為靈光,消散當場。
阿菇娜朝和尚綻出一抹笑容,“大師,我們西狄草原是個非常美麗的地方,他日有緣,我們草原再見。”
她干脆利落地轉身走人,戒備的無相修士魚貫而出。
這一次上泰修士再敢亂動了。
雖然自家這邊的幾天大才修士沒有出手,可只憑阿菇娜露的這一手,就足以震懾大多數人。
“道友不走嗎?”
守在最后的申甫看向還沒動的陸靈蹊。
“自然…走!”
陸靈蹊不舍地朝余呦呦微一拱手,“余師姐,告辭!”她們一個是上泰界人,一個是無相界人,這一分開,也許幾十上百年就過去了。
“等一下。”
余呦呦縮地成寸,幾步踏來,“你一句告辭就…”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
陸靈蹊早知有這一天,拖泥帶水也沒用,“有緣自會再見,無緣…強求不得。”
去了面紗,回復身份的紅綾仙子太惹眼了,跟她一起弊大于利。更何況,她還想把現在的形象換了,免得再跟阿菇娜撞上。
在本命法寶沒制好前,她絕對不要被那位大姐發現。
那人射箭前的一眼,實在讓人心驚膽顫,陸靈蹊嚴重懷疑,人家已經懷疑她了。
哪怕她當初沒看到她使過飄渺無行決,可身為千道宗隨慶長老的愛徒,她的畫像,阿菇娜一定見過。
小心無大錯!
“我又沒說還跟你一起。”
余呦呦上前一步,擁抱生平第一個朋友,“奇怪島事了,我大概會一直在宗門,你若有機會到上泰界,記得來找我。”
“…一定!”陸靈蹊回抱于她,“保重!”
有個表相和里相很矛盾的師父,朋友的未來,她不能不憂心。
可是再憂心,她們都沒奈何。
修為的巨大差距,讓人心生絕望。
好在,余呦呦一直是個聰明人,陸靈蹊相信她,對自己的未來已有規劃。
“你也一樣,加油!”松開的時候,余呦呦以極快手法,塞了一枚靈符到她懷里,“走吧!”這一次,她趕她走了。
陸靈蹊心下一頓,翻手摸出一枚空白玉簡放額間把千金菇的功效交待好,“送你的。”玉簡與再摸的玉盒一起遞到余呦呦手上,“他日有緣我們再見。”
轉身的時候,她以極快的速度,追上申甫。
余呦呦抱著玉盒和玉簡,直到再也看不到她,才按下心里的惆悵,收下禮物。
“師姐,她是誰?”
能推開大家都開不了的石門,能把陰魂宗的成景那樣輕松擊殺,在無相界一定不會是無名之輩。
紀天上前,“來的時候,師父讓我們收集無相各方的材料。”
“…我所知的,會自報師門,不勞紀師弟過問。”余呦呦回復冷冰冰的樣子,一拂衣袖,紅綾瞬結于腰間,“此間事了,我也該走了,各位,告辭!”
她運氣不錯,在偏殿得了一具戰車,一個人行動,正好看看那戰車的厲害。
“阿彌陀佛!各位保重!”
法午看她飚出,朝眾人一禮,袍袖一甩,也大步離開。
剩下的修士,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又幾乎同時,各鉆殿內,尋找可能遺漏的寶物。
出殿的陸靈蹊看到申甫沒有回頭,直接飚遠,當然也敢再在原地久呆,她順著殿墻,直往沒去過的地方遁去。
“你都不問問,我得了什么寶貝嗎?”
等了好一會,想要炫耀的青主兒沒忍住,在她手腕上探出頭來。
“不用問,你會自己說的。”
青主兒:“…”
太欺負人了。
知道她沒地可說,只能跟她說話吧?
綠葉上,青主兒的小臉氣鼓鼓的,“我肯定不會再跟你說了。”不問她,有寶貝也不給。
“門是我打開的,你吃肉,我總要喝點湯。”陸靈蹊在林中急奔,“我不問你的東西,但該我的,你總不能一聲不啃就匿著吧?”
青主兒感覺她說的有些道理,可是…
“你…你是不是舍不得那個余喲喲?”
要不然,怎么處處噎她?
青主兒覺得自己可能真相了,“她是上泰修士,你是無相修士,兩家將來打不打架都不知道,跟她交朋友肯定是你吃虧。”
千金菇呢。
雖在這丫頭手上還有不少,可是那東西,對某些高階修士和受過傷的修士而言,就是比千年靈藥還要好的寶貝。
“你送她幾株千金菇?我可告訴你,那東西,要是被她師父發現了,人家肯定還會找你的。”
“那正好,大家做做交易啊!”
如果她師父真的覬覦千金菇,說不得,原來要不得的心思,都會按下去。
“化神修士手上的東西,我們千道宗肯定有想要的。”
青主兒覺得她還是閉嘴吧!
“化嬰丹知道吧?”
陸靈蹊一邊走,一邊道:“她師父拿了兩顆化嬰丹換當時只有四歲的她,你說,是什么心理?”
“…買吧?”
化神修士要收徒弟,放在哪個家族都是舉族同慶的喜事。
至于要用化嬰丹換嗎?
真要喜歡,應該用賜的。
青主兒想了想,沒忍住,“她師父那樣做,應該是把她買到手了。”
陸靈蹊心下一跳,有什么東西在腦海里一閃而過,卻沒捕捉到。
尖利的破空聲,從左前傳來。
哎呀!
真是越怕什么,越來什么。
陸靈蹊嚇得顧不得其他,連忙用飄渺無行決,往更密的林中穿梭。
“想跑?”
阿菇娜原本只是懷疑,試探一下,卻沒想,這人居然一言不發地跑路,哪還不知道,她就是林蹊?
她的速度,一點也不慢地在后緊追。
拉克申因她而死,殺他的三個小鬼,當年她不知道是誰,可是千道宗隨慶的徒弟林蹊的畫像一到手,她就認出來了。
“天涯海角,我也不會放過你。”
若不是她把三個小鬼帶去,若不是她氣拉克申,憑他的本事,怎么也不會死的那樣憋屈。
愛人怎么也不肯閉上眼睛的樣子,時時出現在她的夢中。
阿菇娜腳下靈光忽閃不絕,每一步好像都有云團在托著她,“你給我站住。”
陸靈蹊怎么敢站住?
她現在不是她的對手。
“有本事,等我本命法寶到手再來打?”陸靈蹊氣的要命,“仗著天狼弓,算什么本事?”
“天狼弓是我的,它就是我的本事。”
兩人要林中跑的飛快,天狼弓射出的利箭因為目標人物的左轉右轉,終于失了勁力,化成靈光散開。
阿菇娜拿著天狼弓,只能咬牙,懷疑想在林中把這個當年就奸猾如鬼的林蹊拿住很難很難,“林蹊,當年你們用什么方法,殺了拉克申?”
“就不告訴你。”
阿菇娜氣向再次拉弓,這一次,她一連拉了兩次弓。
咻!咻咻咻…
這一次,她沒讓前面的三支天狼箭再順著她的路線走,直接射出了直線,遇樹穿樹,遇石穿石,只為傷了她。
聽著身后的破空之音,陸靈蹊寒毛直豎,迅速一個扭身,硬生生地轉了方向。
“你跑不掉的。”
阿菇娜再次狠命追來。
論修為,她是筑基中期,論手中的法寶,她用的是天狼弓。
臭丫頭再能跑,靈力上的差距,也不可逾越。
“當年我能跑掉,現在一樣。”
陸靈蹊再次繞樹而行,消耗身后的三支天狼箭靈力,“阿菇娜,為了一個綠你的臭男人,你至于嗎?”
至于把她記到如今嗎?
在南師姐那里,她早知道,這人根本就沒子之身,當年所謂的春宮,完全是騙那個叫拉克申的。
“…你什么都不懂!”
阿菇娜的聲音微哽,“拉克申不是生來就那樣的。”如果不是因為她誤中淫毒,他絕不會那個樣子。
“他那么厲害,你們被捆仙繩捆著,是用什么辦法殺的他?”
這么多年,她一直沒想通,他們用什么方法,抱脫捆仙繩,又是用什么辦法,殺的拉克申。
“我要是說了,你給我時間,得了本命法寶再打嗎?”
“不能!”
阿菇娜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她根本不敢給機會。
當年滿是稚氣的小丫頭,只有煉氣三層,可是就是那樣的她,在絕對無法翻身的情況下,殺了拉克申三個人。
五行秘地得了己土珠,拜進隨慶門下,從此聲傳天下。
修煉資源,她不會再缺,再有高人教導,給她成長的機會,就是拿她自己的命在賭。
“那你就什么都別問了。”
陸靈蹊回快自己的速度,“我就是死,也不會告訴你。”
三箭合一的天狼箭帶著更恐怖的哨音,向陸靈蹊沖來。
陸靈蹊連忙強提一口氣,把速度更提一分。
嘭!嘭嘭嘭…
左突右沖間,她身邊的樹不時被連累倒下。
阿菇娜再次拉弓,這一次,還是三箭合一。
陸靈蹊感覺到箭音的不同,更快地扭轉身體,在所有粗樹和巨石穿差而過。
“不行,她又來了。”
青主兒緊張的小臉上,都想滴汗,“林蹊,上天,又百里遁符吧!”
真要被阿菇娜的箭擦到皮,那后果…
咻!咻咻!
陸靈蹊聽著箭氣突空的聲音,無奈只能以最快的速度遁到上空,把百里遁符往身上一貼。
轟——
她整個人都被這張符所引,在阿菇娜的天狼箭到之前,以不可想象的速度往天邊遁去。
飛身上來的阿菇娜氣得要跺腳。
元嬰修士所畫的百里遁符,她也有。
但剛剛的機會難得,想要再抓到…
她不敢想象,把這樣的林蹊放走,以后還有沒有機會。
一張百里遁符也貼到了她身上,她也以極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半晌,百里遁符的靈氣耗盡,可是…
阿菇娜把神識放到極致,卻沒發現那個逃了的臭丫頭。
她算著時間,明明沒差幾息的,明明林蹊就是落在這一片的。
可是人呢?
“林蹊!你給我出來。”
躲在換天陣里的陸靈蹊已被青主兒的藤蔓裹住,隱去所有氣息。
“除了躲,你還會做什么?”
陸靈蹊小心抹了一把汗。
她非常想說,等她的本命法寶煉好,等她進階到筑基中期,她一定不會躲。
“你把千道宗的臉,把你師父隨慶的臉都丟盡了。”
阿菇娜懷疑她就在這一片,“要是讓別人知道,你是這樣的人,你說,他們會怎么說?”
一定會說她太棒了。
居然能在這魔女的天狼弓下逃命。
陸靈蹊毫不猶豫地給自己臉上貼金。
“當年動手的是三個人,除了你,還有一個是太霄宮的朱培蘭是不是?”
陸靈蹊為朱培蘭掬一把同情淚。
“還有一個小子,他是誰?”
陸靈蹊覺得,平凡的東皋真有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