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荊面色蒼白,哪怕是周圍的紅帳顏色襯到他的臉上,他看上去依舊憔悴,沒有往日里的半點威風。
那尊貴的魔尊,足以睥睨眾人的魔尊,早在十幾天前,就已經死了。
現在剩下的,只不過是一具空殼。
沈荊的手指慢慢展開,手中攥著的些許細沙和碎石順著手掌邊緣滑下,還有些和干涸的血黏在了一起,穿過手掌皮肉,烙印在了手掌中心。
沈荊就這樣側過臉看著床上沾了血的紅沙,陷入了迷茫中。
他為什么醒過來了,他為什么,還活著。
好像有人跟他說了什么,他忘記了那是什么樣的內容,他只知道,他要醒過來。
旁邊的侍女見他這副模樣,抽抽搭搭地說:“王上,奴婢知道您想念小公主,可是......可是您得把身體給養好了,才能把小公主給帶回來啊,小公主一定,一定能理解您的。”
這些話傳到沈荊的耳朵里,變得格外細微。
他眼中帶著些許無奈,想扯開唇角笑一笑,發現這樣的小動作都格外艱難。
她能理解自己嗎?
不能吧。
她現在應該全部都想起來了,恨自己怕是都來不及。
沈荊覺得最差也就是這樣了,她這輩子不會跟他說話,也不會想見他,不會再依偎在他的懷里,甜甜地叫他父親,也不會用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睛,帶著期盼和喜悅地看著他。
沈荊閉上眼睛,唇瓣微動:“都出去吧。”
他的聲音不像以前那般好聽,因為長時間沒有說話,變得嘶啞起來。
侍女們不敢再停留,紛紛退了出去。
反正王上現在已經醒過來了,她們應該讓他好好休息才是。
戊桃連跟他單獨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就跟著侍女們出去了。
她得找個機會告訴王上才行,那個女人,其實早就知道了一切,一直瞞著他而已。
顧驁的傷拖了很長時間都沒好,再加上跟云泛泛切磋的時候受的傷,兩個加在一起,令顧驁壓根無法靜下心來去修煉。
仙門修煉最忌諱心燥,若是不能心平氣和,極有可能走火入魔。
這種狀態下,顧驁更不敢輕而易舉地去做些什么了。
夜里顧驁心火大盛,總會把怒火遷到云泛泛身上。
這個女兒生下來就像是在跟他作對一樣,小時候給他丟臉,長大了還是讓他丟臉。
她一定是跟沈荊那魔頭串通在一起的,故意折磨自己。
偏偏顧驁生氣還得憋著,他能感受到,所有的東西都不一樣了。
自己的女兒在晨霄宮很受歡迎,不僅討得他的弟子們的喜歡,連那幾個尊主都對她刮目相看,對于晨霄宮的人來說,云泛泛長得甜美可愛,能力又不差,誰都想跟她接近接近。
顧驁甚至還聽到有人說她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這種話在顧驁聽來簡直就是在諷刺他。
他雖然想要她給自己爭光,但是卻絕對不允許在外人眼里,他還不如自己的女兒。
所以他越看云泛泛越不順眼。
開始不斷地挑云泛泛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