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回到家,徐祖爺從廚房找了一個干凈的搪瓷盆洗涮出來。
他在臉上包上了毛巾,只露出一雙眼睛,然后又拿出一雙新的棉線手套戴上。
盡歡更是被他從頭上罩了一件他的襯衣,被遮的嚴嚴實實的,眼睛剛好從扣著的衣服門襟上可以往外看。
徐祖爺掀開破木箱子的蓋子,里面的蜂巢還不少,大大小小一共十多塊,都成橢圓餅的樣子。
大的直徑有三四十厘米,小的也有十多里面,一層一層地貼在箱壁上。
徐祖爺小心翼翼把大的四個蜂巢掰下來,放到了搪瓷盆里面,馬上蓋上了箱子蓋子,
然后端著搪瓷盆子和盡歡,做賊一樣跑回到了后院。
徐祖爺又洗了洗手,把還黏在蜂巢上的蜜蜂趕走,撇下一小塊蜂巢塞進了盡歡的嘴里。
蜂蜜帶著柚子花香立馬在盡歡的嘴里蔓延開來,味道沒有想象中那么甜,帶著一點點微酸但不澀口,有點像柑橘的那種自然的果酸味。
這才是純正的蜂蜜啊!
以前盡歡在網上買的那種號稱大山里來的野蜂蜜,跟這個一比立馬就會被秒成渣渣。
蜂巢是摘下來了,但怎么過濾,這是個問題。
徐祖爺翻遍了屋子也沒找到一塊干凈的紗布。
蜂巢就這么放著肯定是不行的,盡歡最后從空間拿了一塊云紋的羅出來準備用來過濾。
這還是去年在僑匯商店,買的不用票的絲綢。
用來過濾蜂蜜是有點浪費了,但用完之后洗一洗還是可以用的。
現在絲綢是奢侈品,但工藝還在,只要有錢以后一樣買得到。
這跟鯉珠空間里的那批古董絲綢沒法比,那些都是古代頂級工藝生產的,工藝多半已經失傳了。
就算是沒有失傳,但現代工藝達不到手工藝的精細,所以盡歡才覺得格外珍貴。
徐祖爺接過盡歡洗干凈的羅布,把蜂巢捏碎了包在里面,讓后開始用力擠擰布料,粘稠的蜂蜜就從流出來了,最后只剩下半干燥的蜂巢。
最后濾出了半搪瓷盆的柚子蜜,估計得有四五斤。
等上面的氣泡完全消散,半琥珀的液體看上去很漂亮。
再裝進干凈的罐頭瓶子,天然全綠色的野生蜂蜜就完成啦。
這樣的蜂蜜自己吃或者送人都是不錯的。
柚子花蜂蜜其實本來就屬于稀少的蜜種,而且柚子花蜜本身具有清熱化痰、健脾消食的保健作用,很受愛好養生的人的追捧。
盡歡小心翼翼地把蜂蜜放進空間里,準備放起來給徐祖爺慢慢喝。
他老人家身體雖好,但以前在部隊的時候也是老煙槍。
是退下來之后,要照顧當時還是小嬰兒的盡歡,才不得不戒了,沒到秋冬的時候嗓子氣管總是不那么舒服的。
到時候來上一杯柚子花蜜水,潤喉養肺,再好不過了。
連蜂巢盡歡也沒讓徐祖爺扔掉,攤到紙上曬干之后,又是一味中藥,研磨之后可以攻毒殺蟲,祛風止痛。
晾好蜂巢,徐祖爺帶著盡歡坐車到了西門,去了范從禮的房子。
開門的還是上次那個悶墩兒,開門看待是徐祖爺,他很客氣地把盡歡祖孫迎進門,剛坐下茶都沒上范從禮就從外面回來了。
“哎喲徐叔!你又帶著我孫女來看我啦!”范從禮還是一副欠揍的油嘴。
徐祖爺拿眼睛眼斜斜瞄了他一眼,“怎么?你娃娃連婆娘都娶不到,干撿了一個爺爺當,覺得很光榮嗦?”
“徐叔——”范從禮就從春風得意變成了霜打茄子,“之前相了幾個對象,都嫌我沒有正經工作,這不,我正準備著找工作來著。”
盡歡看著他的苦瓜臉就忍不住想笑,原來大佬有錢有勢,也有找不到對象的時候啊。
這個年代,不管家底如何長相如何,沒有工作整天東游西逛,就是二流子小癟三,在相親市場上,行情還沒有種地的農村小伙好。
徐祖爺喝了口茶說:“那是你活該,沒有正經工作誰愿意跟你這個三十歲的老男人!年輕小伙子遍地都是!”
范從禮看盡歡樂得一雙鳳眼都成了一條縫,伸手就在她臉上蹂躪了幾圈,“連小魚兒你也笑范爺爺我!很好笑嗎?嗯”
盡歡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把自己的臉拔出來,掙脫了他的魔爪。
“就您這一副變態大叔的樣子,肯定找不到對象?”
范從禮看盡歡撇嘴的小模樣倒是生出逗小孩的興趣,“啥叫變態大叔?那小魚兒說說,范爺爺要怎么樣才能找到你未來范奶奶?”
“我哪知道?又不是我找對象!”
盡歡揉了揉自己的臉,說好的威風凜凜的舵把子人設呢?
怎么就愛捏人家小蘿莉的臉,這不是猥瑣的變態大叔是什么?
范從禮立刻又蔫了,“看來咱們小魚兒也覺得范爺爺也找不到對象!”
“你也是高中文憑,關系也不缺,找個工作有啥難的?明明就是自己不上心,一大老爺們還給小女娃裝可憐,也不害臊!”徐祖爺啐了范從禮一口。
被揭穿了范從禮也不惱,“咱們小魚兒也是女同志啊,參考一哈她的意見也是可以的嘛!”
“就你吊兒郎當的樣子,就等著一輩子打光棍吧!沒有哪個倒霉的丈母娘老丈人看得慣你這樣的!”徐祖爺哼了哼。
如果盡歡懟起人來是徐小刀的話,徐祖爺就是寶刀未老,江湖上到處都是傳說的那種。
叨叨完廢話,范從禮這才想起來問正事,“徐叔,上半年小春收了吧?你是不是有糧了!”
“收了,你準備要多少面?”
“兩萬斤有沒有?”
“有!”
“徐叔,雞蛋能不能搞到?”
“蛋肉禽類都有,你要多少?”
“雞蛋有多少要多少,我收購價是八毛錢一斤,鴨蛋鵝蛋七毛,
肉我不要生豬,只要凈肉,連肉帶骨兩塊一斤!面還是去年的一塊八!”
“行,那就明天晚上老地方去接貨!”
生意談好了,徐祖爺就準備帶著盡歡回去了,范從禮也沒有留他們,估計也要去聯系車輛什么的有的忙。
徐祖爺帶著盡歡坐電車,在春熙路下了車,春熙街盡歡上輩子讀書的時候沒少來逛。
現在的春熙街,完全看不出后來高樓大廈林立的繁華景象,最高的樓也都沒有超過五層。
新華飯店、錦城電影院、錦城百貨大樓…
這些老錦城標志性地標,盡歡前世只在老照片和紀錄片里面看過,當時覺得還挺文藝復古范兒。
或許在現在的錦城人心目中,春熙街和鹽市街就是錦城最洋盤的地方了。
但這些對盡歡來說,洋不洋土不土的,還不如多走幾步去古蜀王府轉一轉有意思。
徐祖爺看盡歡興致不高,轉到梨花街的犄角旮旯里,找到了一家賣蛋烘糕的小攤攤,給盡歡買蛋烘糕吃。
賣蛋烘糕的是個十七八歲的女娃子,把自己和攤攤上的家伙什都收拾得干干凈凈清清爽爽的。
一個蜂窩煤爐子,兩個攤蛋烘糕的小鍋子,加上一洋瓷缽的面蛋液,加上一小碗土豆絲、一碗大頭菜絲、一碗酸豇豆三樣餡兒料,就是全部的擺攤家伙什了。
蛋烘糕一毛錢一個不要糧票,徐祖爺每種餡買了兩個,一共六毛錢。
盡歡先咬了一口大頭菜的,蛋烘糕的外面酥脆,內里綿軟,大頭菜也很香辣,味道不錯。
每種餡料盡歡都只吃了一個,剩下的非要徐祖爺吃,徐祖爺拗不過只好兩口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