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一片寂靜,虞瑾能聽到她的呼吸聲,一聲一聲的,便想了以前懷著她的時候,大女兒很安靜,小女兒有些皮,總在肚子里動來動去,別人都說第二胎該是個兒子的。
呵,是個頑皮的小丫頭。
生下來的時候就跟一般的小孩不一樣,不皺也不丑,很漂亮,雪白的,她當時就想,看著這樣兩個玉雪可愛的兩個小公主長大,該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她忍不住這寂靜,緩緩開口道:“你的媽媽…對你好嗎?”
一旁病床上的宋冉不自覺握緊了自己的拳頭,半晌,才緩緩道:“和你沒關系的事,你問了做什么?”
虞瑾自嘲地笑笑,她還有什么臉去關心她,她將她害得這么慘,又有什么資格期冀她能拋開一切和她談笑風生?
虞瑾聲音有些滄桑:“抱歉,我多嘴了。”
宋冉覺得心痛,可不知道為什么心痛,是因為聽到她悲哀又蒼涼入骨的聲音嗎?
她狠狠地唾棄自己,身旁的女人害得你不夠慘嗎?找人將你打成這樣,還害得你差點失明,她有什么值得你心疼的呢?
這只眼睛,本就該她賠的,這是天經地義的,是她咎由自取,是她活該啊。
她便不再說話,病房里又恢復了安靜,各種儀器的聲音在這深夜里尤顯得刺耳。
這時間怎么這么漫長,怎么這么煎熬?
半晌,宋冉開口,問一旁的護士:“我什么時候可以出去?”
她不想和這個女人共處一室,片刻都不想。
護士看了看墻上的掛鐘:“至少得等到十一點多,你再躺一會兒,我得監控一下各方面的數據是否正常。”
宋冉雙眼都蒙著白色的紗布,只能看到蒙蒙亮,她覺得忐忑惶恐不安不自在,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現在幾點了?”
“不到十點。”護士說。
宋冉心里嘆了口氣,還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她意識清醒,毫無睡意,她覺得這一個多小時,似乎成了她生命中最難熬的一個小時。
半晌,她緩緩開口道:“我的媽媽對我和姐姐很好,非常好,非常疼愛我們,可惜,好人不長命…”
虞瑾強忍淚意:“那就好,那就好…”
宋冉輕嗤了一聲:“那就好?說得好像你很希望我們姐妹兩好似的。”
虞瑾啞口無言,現在的她說什么都顯得那么的蒼白無力,那么,就不做無謂的辯解吧,就讓她這么一直恨著她吧。
她咎由自取,無話可說。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很有默契地保持著沉默,直到身后的護士站了起來:“好了,一切指標和數據都正常,這次移植手術非常成功,我出去讓郝醫生他們過來再看一下,應該就可以出手術室了。”
深夜十二點,宋冉終于被推了出來,她雙眼覆著紗布,就這么靜靜地被推了出來,顧景行趕緊迎了過去,輕聲叫她:“小冉…小冉,你感覺怎么樣?”
宋冉沒有開口說話,只裝著睡著了,顧景行知道她心里有氣,隨后出來的醫生告訴他,手術一切順利,大概一星期之后右眼就可以拆掉紗布了。
顧景行的心便踏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