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自殺了,唐沫兒當晚被送進了醫院,她早產了。
深夜里,醫院的回廊里響起了一串凌亂的腳步聲,顧墨寒一身黑衣的從外間趕了過來。
他來到產房門口,里面的醫生匆匆的跑了出來,“顧總,顧太太受了太大的情緒刺激,現在順產乏力,但是羊水已經破了,再這樣下去胎兒在里面會缺氧窒息的。”
顧墨寒拔開長腿就進了產房,“我看看她。”
醫生想要阻止,但是阻止不及,男人已經進去了。
產房里,唐沫兒躺在床上,她一張柔媚的小臉上都是水珠,不知道是淚水還是汗珠,烏黑的長發纏在了她的臉上還有粉頸里,她痛的五官都擰在了一起。
顧墨寒走過去,伸出骨節分明的大掌一把握住了她軟若無骨的小手,男人高大英挺的身軀在她的床前半蹲了下來,他低著腦袋親吻她的小手,沙啞的喚她的名字,“沫兒。”
唐沫兒轉過了小臉看向男人,艱難的問,“安安…安安…”
顧墨寒的襯衫西褲上都染得鮮血,他抬起眸,那幽深的狹眸里布滿了血絲,“安安還在手術…刀口太深了,手術有難度…”
大顆大顆的眼淚從眼角里砸落了下來,唐沫兒一下子泣不成聲,安安下了死手,她沒打算活。網 唐沫兒就想起那女孩躺在床上的樣子,她的面容很安然,帶著一股解脫。
安安從來都沒有放下,她放不下陸巖。
現在陸巖死了,她也跟著走了。
這個男人對她是好是壞,已是前程往事,十三年的時光足以讓一個人深入骨髓,她始終愛的,都是他。
這個世界沒有了陸巖,就沒有了色彩,安安結束了這一條孤單的道路,跟著陸巖走了。
那些愛的,恨的,都像是夢一場。
睜開眼,一身的淚殤。
顧墨寒用粗糲的指腹給她擦淚,他捧著她的小臉,親吻著她的額頭,“沫兒,安安不要你管了,你現在加把勁把寶寶生出來,寶寶已經迫不及待的想出來看看爹地和媽咪了。”
寶寶。
她的寶寶。
唐沫兒淚水汪汪的看著顧墨寒,“我覺得好疼…渾身都疼…”
她疼的使不上勁,很想閉上眼睛先睡一會兒。
顧墨寒將柔韌的薄唇貼在了她的紅唇上,“沫兒,你一定可以的…寶寶需要你,我也需要你,不要丟下我們…”
不要丟下我們…
男人沙啞的呢喃里帶著一股卑微而繾綣的乞求,他知道她痛,他恨不得代替她痛,有一道聲音不停的告訴他,這個女人在給你生孩子,她在給你生孩子。
好想抱緊她,將她揉入自己的骨髓里。
安安還在手術室里,他不能再失去她了。
這時醫生驚喜的聲音傳了過來,“顧總,顧太太,寶寶的頭已經出來了,寶寶很堅強,她自己努力的爬了出來!”
顧墨寒迅速握緊了唐沫兒柔軟的小手,啞聲哄寵道,“沫兒,你聽見了沒有,寶寶正在往外爬。”
唐沫兒用力的點頭,她聽到了,她感覺到了寶寶的求生力,她現在不痛了,她滿滿的力量。
“顧太太,我們現在深呼吸,呼氣,吸氣,用力…”醫生循循善誘道。
唐沫兒跟著醫生一起做,用盡了全力。
嬰兒嘹亮的啼哭聲迅速響徹在了整個產房里,接著哇哇哇了三聲,寶寶出來了。
寶寶被抱在醫生的懷里,那兩只小的可憐的小腳丫不停的蹬,那么的健康有力。
這是一條小生命,終于來到了這個世界上。
時間仿佛靜止了,顧墨寒高大英挺的身軀倏然一僵,他緩緩抬起了頭,那雙血紅的狹眸落在了寶寶身上。
男人身上的肌肉一塊塊的鼓了起來,心跳加速,這感覺實在太奇妙了!
“顧總,恭喜你,你當爸爸了。”醫生將寶寶遞給了顧墨寒。
顧墨寒站起身,伸出健臂去接,他這一生都沒有這么小心翼翼過,寶寶好軟好小,他抱著都怕摔在了地上。
他將寶寶抱了過來,寶寶睜著一雙烏黑的大眼睛看著他。
“這是男寶寶還是女寶寶?”唐沫兒聲線虛弱的問。
“顧太太,這是男寶寶,你有兒子了!”
是兒子。
以前安安問她,這是男寶寶還是女寶寶,她說這是女寶寶。
都說媽媽的預感是最靈驗的,這話是假的,她就沒有猜準,這是兒子。
顧墨寒粗糲的指腹小心翼翼的摸了一下寶寶的臉蛋,真的好軟,沫兒給他生了一個兒子,沫兒給他生兒子了。
他感覺自己渾身的骨頭都酥了,被這一大一小弄的,以后他們都是他的命。
唐沫兒渾身的力氣都給抽走了,軟綿綿的躺在產床上,雖然有點遺憾不是貼心小棉襖,但是她勾起了紅唇,露出了媽媽的柔軟微笑。
這時顧墨寒彎下了高大的身軀,將寶寶放在了唐沫兒的身邊,唐沫兒側眸看著自己的兒子,親親的吻了吻寶寶的臉蛋。
視線里一黑,一個輕柔的吻落在了她的臉蛋上,男人撐在她的身側,啞聲道,“沫兒,以后我和兒子都會保護你的,你就是我們的小公主。”
這大概是唐沫兒聽到的最好聽的情話了,她將自己的小臉埋在了柔軟的枕頭里,輕輕的拉住了寶寶的小手。
“這下你得意了,你就是想要兒子的!”唐沫兒瞪了他一眼。
顧墨寒伸出大掌揉了揉她的秀發,柔韌的薄唇不愿意離開她,“不是想要兒子,而是我知道這是兒子。”
聽,這男人驕傲上了。
好吧,他能…干。
全世界就他最能干了!
“牛牛。”唐沫兒小聲說了一個名字。
“什么?”
“寶寶的小名就叫牛牛。”
牛牛?
顧墨寒英俊的額頭抽了抽,他顧墨寒的兒子叫“牛牛”?
她是開玩笑的吧。
“牛牛,我希望他像牛牛一樣結實的長大。”唐沫兒柔聲道。
這是所有的媽媽對自己寶寶最大的希望,結結實實,健健康康的長大。
顧墨寒渾身一軟,現在女人側身躺在床上,兒子在她懷里,他兩只大掌撐在這對母子的身側,像一顆大樹般將他們母子罩在自己的懷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