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門不幸,家門不幸!我們簡家上輩子造了什么孽才能生出簡珈月這種女兒來!”
簡奶奶說完滿眼是淚的看著簡父,然后轉身就跟著醫務人員去了老爺子的病房了。
簡桑榆什么話都沒說,拉著顧沉就跟了上去。
看著前面那個老人的背影,看著她虛浮的腳步,簡桑榆莫名的心酸,這一刻,簡桑榆終于意識到,爺爺奶奶,真的已經老了。
小時候牽著她學走路,牽著她去公園玩的雙手,也爬滿了皺紋。
也是在這一刻,簡桑榆第一次意識到,歲月,其實真的好殘忍。
簡老爺子的病房不在規定時間內是不能進去探監的,簡奶奶就透過玻璃窗望著里面,聽到簡桑榆停在她身邊的腳步聲,簡奶奶忽然轉頭,輕輕的拍了拍簡桑榆的手背。
“桑榆,你是好孩子,爺爺奶奶虧欠了你太多。”簡奶奶輕輕的摟著簡桑榆的肩膀,“對不起,孩子,你來到了這個家,我和你爺爺真的很開心,也感到很慶幸。”
“奶奶…”簡桑榆撲進了簡奶奶的懷里低聲安慰,“奶奶,爺爺不會有事的。”
“你爺爺前幾天還在和我懷念你小時候的事情…”至于懷念了什么,簡奶奶只用了一句嘆息聲取代了哪些沒有說出口的話。
“桑榆,我和你爺爺那個年代很早就結婚,我和他結婚前就已經認識了,我剛出生的時候,你爺爺就已經在這個世界上了,在我家隔壁,他時常過來看我,這種感覺就好像,我才敢出生你爺爺就陪著我守護著我了。”
簡奶奶抬手擦了擦眼淚,“即便后來他參了軍,一開始一去就是好幾年不回來,我就在家里等著他,但是,那樣的日子,也是有盼頭的,也是很幸福的。”
簡桑榆靜靜的聽著簡奶奶說著她和簡老爺子年輕時候的事情,一句話也沒有說,沒有想過打斷簡奶奶的話。
“后來,他立了功回來了,把我接去了部隊隨軍,從那以后,除了他出任務,我們就沒有分開過了。”簡奶奶的實現緩緩的從無盡的走廊移到了病床上的人,“我活到這個歲數了,本來以為,早就看淡了生死。”
簡奶奶的眼淚顆顆滾落,“可事到臨頭是才知道,生死哪里有這么容易看淡,我不怕死,可我怕你爺爺比我先死,我怕他死了,我就沒老伴了,這個世界,沒有誰能替代你爺爺,誰陪著我,都不如他陪著我來的讓我高興。”
生死哪里有這么容易看淡,一開始以為的看淡,不過是自以為是看淡了離別而已。
可其實,這一生無數次的離別,也永遠抵不過一生最后的一次生死離別。
因為,以前的每一次離別,心里清楚,過不了多久還是要重聚。
可這一次的生死,意味著,這一輩子,散了,就真的是散了。
簡桑榆很明白簡奶奶心里的這種心情。
她不怕死,只是害怕愛人比她先告別這個世界,獨獨留下她一個人活在沒有他的世界里,一個人承受回憶,一個人承受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