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除了自己,她誰都不敢相信。
看誰都像是刺客。
風青柏太狠了!
她是先帝的妃子,是先帝留下僅有的幾個遺孀之一,她是長輩,她理該享有孝敬!
風青柏這樣對她,連皇室祖制都不放在眼里,犯天下之大不韙,他要遭報應的!
“宮零呢,叫宮零進宮,叫他來守著本宮!”聲色俱厲,卻因虛弱失了原本的氣勢。
睜著滿是血絲的眸子,如同瘋婆子一般。
“回娘娘,宮大人說、說無要事不進宮…”
“風青柏要殺本宮!本宮就要死了!這還不是要事,那什么才是要事!給我把他叫進來!!”尖聲厲叫,柳太妃沖下床廝打剛才回話的宮婢。
她受夠這種折磨了!
“他風青柏敢如此對本宮,本宮要叫他后悔,本宮要他后悔!”
既然風青柏要枉顧孝道對她下殺手,她就要他嘗遍痛苦,最后跟著柳玉笙一齊下地獄!
一個下賤醫女生的下賤種,沒資格在她面前耀武揚威!
清寧宮的動靜傳到風墨晗耳里,風墨晗眉峰輕挑,細微表情跟風青柏如出一撤。
“傳御醫,太妃年紀大了,犯了魔怔,替她好好看診,若是治不好,叫御醫提頭來見。”
皇上金口下令,御醫不敢怠慢,急忙趕往清寧宮,冒死開了寧神的藥,才讓發狂的柳太妃閉了嘴。
沉沉睡去。
新柳府,錢萬金來接了柳玉笙,已經在去往萬金酒樓的路上。
薛青蓮沒在邀請名單,樂得輕松,窩在自己的狗窩里繼續研究他的新藥。
還是上次那間包房。
還是上次的三個人,柳淮跟柳家兩位長老。
唯一區別的對方這一次的臉色,比上次難看得多。
柳玉笙瞧著柳淮那張臉,黑中泛著青,氣虛之癥。
果真是被氣狠了。
所以見著她跟錢萬金,哪怕極力隱藏,都隱不下眸中的兇光。
看他們跟看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樣。
“又是這間包房,柳大家主還挺念舊。”錢萬金打頭走進來,笑瞇瞇的,怎么看怎么假。
現在是對方有求于他們,他們處在上風,感覺特別好。
柳玉笙走在后頭,坐下的時候同對面三人禮貌點頭,唇邊掛著淺淺笑意,淡然沉靜。
兩人這般姿態看在柳淮眼里,只覺刺眼無比。
今日為何會有這場邀約,雙方心知肚明。
何必惺惺作態。
“老夫在商場浸淫多年,從未吃過大虧,沒想到臨老了竟然屢次敗在兩個后生手里,當真是后生可畏!”咬著牙,柳淮冷笑。
“江山輩有人才出,說明咱南陵人才濟濟,一輩比一輩有出息,柳大家主應該為南陵高興才是,怎生面色如此難看。”錢萬金笑問。
柳玉笙笑而不語,由著錢萬金開懟。
要說懟人,他能以一敵百。
比起做生意,這才是他真正的強項。
對面三人被噎得臉色漲紫。
要怎么答。
難道說他們不高興?
錢萬金那小畜生都把話說死了,竟然往整個南陵國情上扯,他們敢說不高興嗎?
“錢少東家好口才,我等佩服!今日這場宴談是為了什么,彼此心知肚明,我們也別兜圈子了,相看兩相厭,不如直入正題!還得多謝柳姑娘下的一手好棋!”其一長老哼道。
給他們挖了坑,最后還要他們親自上門來求,如此心機城府,讓他們自愧弗如!
柳玉笙彎唇,“長老謬贊,雕蟲小技罷了,比起柳大當家擺的陣仗,實在不值一提,不過僥幸。”
淡淡的諷,柳淮氣得想掀桌。
“柳姑娘導的這出好戲,不就是為了我柳家的那批布料嗎?你想拿走可以,只要付了銀子,咱們銀貨兩訖!”柳淮道。
“柳家主這話怎說的,只是你恰好進了這批貨,我們這邊恰好能用得著,如果柳家主肯割讓,那自是再好不過,如果柳家主舍不得,我們也不強求。”柳玉笙輕笑,“畢竟,我們不是非要不可。”
確實不是非要不可。
風墨晗在宮里說的那句夸贊,便解決了傅玉箏特供的窘境。
比起蠶絲布料,她手里次一等的云錦反而成了后宮貴人們優先所求。
照樣能讓他們輕易過關。
特供是為了什么?為了給后宮貴人制作衣裳。
貴人們盛裝打扮,都是給皇上看的,用什么料子,做什么款式,都是為了皇上喜歡。
他們連成一氣,京都柳家根本連講條件的機會都沒有。
柳玉笙要告訴他們的,就是這一點。
意思就是,別想漫天要價!
那批布料,她想要,柳家才能拿到銀子。
她不要,柳家就別想賺一文一毫!
不止柳淮,兩位長老都想當場掀桌。
根本沒法談。
他們手里積的貨,柳玉笙不是一定要要,可是他們卻只能賣給她!
除了她,整個南陵都不會有人啃那堆廢料!
“二十五萬兩!”柳淮咬碎后槽牙,“二十萬兩進貨價,五萬兩制染費用,不賺你們一分一毫,運輸回來所耗算作柳家補貼,送你們的!”
柳玉笙微微挑眉,不語,執起面前茶杯,慢條斯理輕抿。
讓人摸不著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錢萬金則噗嗤失笑,抬眸,“柳大家主這副忍痛的樣子,叫人看了還真以為我們占了多大的便宜。二十五萬兩,您老在開玩笑嗎?一堆等同廢料的布料,我們肯買,那才是讓你們占了便宜,你卻反過來想坑我們?坑冤大頭也沒坑得這么狠的。”
“錢萬金!那批料子到底怎么回事大家心照不宣!分明就是你們做下的手腳!我柳家肯讓,已經吃了大虧!你們要是解決不了布料出的問題,又緣何會買?都是明白人,用不著裝!這次我柳家棋差一著,我們認栽,但是做人不能太趕盡殺絕!”柳淮怒極。
由著柳淮痛罵,錢萬金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笑得漫不經心,眸子里已經帶了冷意,“我們做的手腳?有證據嗎?沒證據可不能亂說話。談生意就該有談生意的樣子,買賣講的是你情我愿,都是生意場上的人,什么事沒經過,柳大家主說呢?這生意,還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