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雨氣結,感覺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他從沉睡中醒來,就發現自己浸沒在水中。
腰間垂掛的通天戟散發出瑩瑩的白光將他整個罩住,與水隔開。
在水色光影交織中,落雨還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虛影。
夜乘風!
落雨當時都傻了,以為自己在夢回藍氏帝國皇宮。
好半晌才問出一句:“夜乘風,你怎么會在這里?三師兄不是說你獻祭萬古滅生陣,穩固浮空島,已經魂飛魄散了嗎?”
夜乘風深深地凝視著他。
身形虛薄透明,眼底的情意卻比天高比海深,仿佛眼前的人就已經是他的全世界。
聲音低低冷冷,如從遙遠的天際來,又似響在耳畔:“讓你失望了,我還活著。”
留著一點殘魂,卻沒有和夜阿天他們一樣,選擇去投胎轉世,人生重置。
而是不顧一切地留在了這個人身邊。
哪怕沒有實體,無法碰觸;哪怕總有一天,魂魄中殘存的能量會消散,他也依舊不會選擇離開。
因為夜奴本就是為藍楚析而生而死的。
從池水里出來后,落雨尋到了附近的一個小部落,又無意中從天光墟看到了慕顏的召集令。
他倒是很想在天光墟中聯系上慕顏,或者直接去魔族參加天魅宴。
可是這部落實在太小太窮了。
整個部落就只有一個玉虛鑰,里頭連一個魔貝都沒有,更別提有資格去參加天魅宴了。
一籌莫展之際,夜乘風說他感應到這無魘荒漠中有潛淵魔族的結界裂縫入口。
落雨想著死馬當活馬醫,所以就跑了過來。
誰知都已經飛了五天了,別說什么結界縫隙,就連個鬼影和綠洲都沒看見。
丹藥在體內起效,靈力與仙力恢復。
落雨認命地再度啟程,一邊飛,他一邊輕聲問:“夜乘風,夜阿天他們呢?死了嗎?”
夜乘風答道:“沒有,他們去轉世投胎了。”
男人的聲音清冷,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你無須擔心。”
“那你怎么不去?”
問出口后,他心中隱隱已經有了答案,按在飛行傀儡上的手指微微收緊。
回應他的只有耳邊呼呼的風聲。
落雨輕輕笑了笑:“夜乘風,你是不是把我當藍楚析了?可我是藍落雨,不是藍楚析。你別認錯人了。”
夜乘風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沒有區別。”
男子清冷的聲音,帶著幾分沙啞,緩緩響在他耳畔:“對我來說,你就是全世界,叫藍楚析,亦或藍落雨,沒有區別。”
在這一瞬間,仿佛有一根羽毛,輕輕在他的心上撓了一下。
有些癢,有些麻,還有種說不出來的悸動。
落雨輕咳了一聲,冷哼道:“你就騙鬼去吧,今天你覺得我是藍楚析的轉世,所以跟在我身邊。誰知道哪天你覺得別人才是藍楚析的轉世,轉頭就跑了。”。
夜乘風似乎輕輕嘆了一聲,用極低的聲音呢喃:“傻瓜,你以為,我舍棄生生世世輪回換來的一魂一魄,是那么容易凝聚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