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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7章 曾是他心里非卿不娶的人

  憾生直挺挺跪在了那泥濘之中,阿左和身后跟著的眾人,也呼啦啦跟著跪在了憾生的身后。

  “棺材子啊,你沒見過你阿媽,但是我老婆子,卻是得了她很多的恩惠…”

  “我阿媽她是個什么樣的人?”

  “她長的特別漂亮,心地十分的良善,認識她的人,就沒有不喜歡她的。”

  “只是可惜啊,遇上那個男人…”

  那年邁的老嫗不停的搖頭嘆息,“多少好小伙兒喜歡她,那時候,幾十里外的小伙子都跑來求著娶她…可她最終,卻一個都沒看上。”

  “后來啊,你阿媽就懷了你,懷了你之后,她就搬走了,我也只見過她一次,再后來,就得知她難產去了…”

  “沒人知道你父親是誰,鄉親們誰都沒見過…”

  “但能讓你母親到死還念念不忘,定然也是俊秀青年吧…”

  a國立國之前,滇南這一處土地綿延幾千里,風姿壯麗,豐饒無比,而就在立國前夕,因著十幾年的紛亂征戰,軍閥遍地,最終那一位楚姓軍閥割據一方,占了近三分之一的土地,自此自立為國。

  幾十年過去,那楚姓軍閥早已作古,而此時的掌權者乃是他的嫡孫,年過五旬的楚訓。

  楚訓一直記著祖父的臨終遺愿,想要將整個滇南據為己有。

  只是這些年,a國早已今非昔比,發展迅猛,他們這彈丸小國雖然也屹立幾十年不倒,但楚訓知道,厲慎珩早晚都要對他們楚家動手,將這近千里國土,重新收歸囊中。

  楚氏國祚日漸式微,楚訓心中不免憂心忡忡,好在他四十歲那一年,得了一個極其聰慧的兒子,楚訓愛之如命,給他起名楚煜,盼著他能如烈日當空,長盛不衰,完成楚家宗祖的心愿。

  而那楚煜也確實不曾辜負父親對他的期望,他手下心腹在滇南蟄伏多年,竟被他刺探到了一個天大的機密。

  而這機密若是當真如他猜測的那般,那么楚家自然是如虎添翼。

  先將那金三角吞入腹中,再一舉吞了整個滇南,楚氏壯大,又有m國在背后撐腰,巴不得厲慎珩后院起火,自顧不暇,自然會暗中鼎力支持。

  憾生在母親破損的棺木前長跪不起,直到烈日當空,將眾人炙烤的汗如雨下,他方才怔怔失神的站起身來,讓人將那損毀的棺木拆開,取出母親的遺骨,重新放入新棺。

  墓地修葺完畢,已經將近黃昏,棺木再次入葬,憾生拈香跪地叩首。

  額頭觸碰到地面時,終是有淚緩緩落入泥中。

  他未曾向母親盡過一天孝,而在母親死后,卻還不能讓讓她在地下安息。

  憾生想到母親拼死生下他,這一生受盡磨難苦楚,終究還是心中如刀子翻攪一般,錐心刺痛不已。

  而那讓她有孕,又未曾盡到做人丈夫和父親責任的男人,他究竟知不知道,曾有一個年輕的女人,拼死為他生下孩子,至死,還對他念念不忘呢?

  憾生一直在母親墓前待到了深夜,第二日,他依舊一早去了墓地,可到墓地時,卻發現母親墓前擺放了許多精致供品。

  憾生最初還以為是附近民眾送來的,讓阿左去暗暗查問,卻都說不曾來過。

  這樣連著數日,憾生心中不免起了疑。

  讓阿左帶了人悄悄埋伏四周,終是在夜深人靜之時,看到了前來送供品的兩人。

  那為首的男子,約莫二十來歲的年紀,生的十分清秀溫潤,讓人看了就忍不住的心生親近。

  被阿左帶人捉了個正著,卻也不驚不慌,反而十分誠摯的想要求見憾生一面。

  這人看樣貌就知出身不凡,阿左自己也不敢決定,派人去告知了憾生。

  這應該算是嚴格意義上,楚煜第一次見到憾生。

  如果他的下屬刺探的情報沒有錯的話,他實則還要給憾生叫一聲大哥。

  若他這些年不曾流落在外,這楚氏的太子之位,怕是也要拱手讓他。

  但楚煜此時并不擔心這些,養在身邊的,與幾十年未曾見過的,孰輕孰重,在父親心中自然有桿秤。

  一個三十年未見的私生子,又怎會比得過朝夕相伴又自小受寵的親兒子呢。

  阿左望著那站在樹下白衣黑褲的年輕男人,一瞬間,竟恍惚的好似看到了少主年少時的模樣一般。

  其實他們兩人生的并不是那般相似,連阿左自己都搞不清楚,為什么會有這樣的錯覺。

  楚煜也在看著憾生。

  他從出生就備受寵愛,父親的書房乃是重地中的重地,連母親都不能踏足一步。

  可他卻是自小在那里開蒙讀書長大的。

  他在父親書桌抽屜里曾看到一幅女子小像,那時候他年紀尚小,自然而然以為是母親年輕時的照片。

  母親生他的時候已經三十歲,而這張小像上的女子左不過十歲的模樣。

  后來他曾懵懂的去問母親,母親卻一時怔住,默默的落淚了。

  年少的他簡直嚇壞了,自此再也不敢提起這件事。

  再后來,他長大一些,從父親身邊的老人那里得知了,父親年輕時,曾有過一個喜歡的女子,甚至生過非卿不娶的心思。

  只是后來,還是在祖父的威儀之下,不得不分開,迎娶了軍政世家出身的母親。

  楚煜后來一個人琢磨這些事,想來,父親當年和那女子分手之后,并不知曉女子懷了身孕,若是父親知曉的話,依著他對那女子的情分,怎么也會把那孩子帶回來撫養的。

  楚煜一直都以為,對于一個男人來說,女色不過是最輕易可以拋卻的,就如父親當年。

  愛的怎樣熱烈,卻還不是為了前途割舍掉了?

  就算將小像留在身邊,日日看著,又怎樣?

  那女子雖然生的美麗,但照片上看來,卻也算不得傾國傾城。

  至少楚煜認為,自己母親和那女子的相貌也是不相伯仲的。

  但在見到憾生那一刻,楚煜終是明白,為什么父親這么多年,還對那女子念念不忘。

  有些人的美麗和動人,照片是難以描摹十分之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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