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然,你怎么來了”
老太太眉心跳了跳,但面對唯一的孫子,稀罕的鳳凰蛋兒一樣的唯一男丁,到底還是控制不住的眼底一片疼膩溫柔。
“方才路過,看到家里的車子在路邊,就過來看一眼。”
陳景然唇角含了笑,緩步走向老太太,目光再不曾落在姜煙身上,就仿佛,根本沒有姜煙這個人在一般。
“您怎么來這里了”陳景然走過去攙住了老太太,對許白露客氣疏離的點了點頭“許小姐。”
許白露眼圈倏然紅的更深了幾分,只是強力的克制著,沒讓自己委屈掉淚,她亦是點頭“陳公子。”
陳老太太當即不樂意了,抓了陳景然的手和許白露的手就要放一起“你們這兩個孩子,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說,一言不合就鬧分手,景然,不是奶奶說你,白露這姑娘,哪里配不上你了”
陳景然緩緩抽回了手,許白露只覺得自己像是被人狠狠在心上扎了一刀似的,整個心房都劇痛的厲害。
他們曾是未婚的夫妻,可最親密的舉止,也沒到牽手的地步。
而如今,她只是陳景然的前任。
“老太太,我和陳公子已經分手了,感情這種事,沒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您也別怪他。”許白露對老太太輕輕一笑,眼底的紅色卻越發的深重了幾分。
“景然,你看看人家白露”老太太不免又一陣心疼,握著許白露的手不肯放“景然,白露這樣好的女孩兒,往哪還能再找第二個,你年輕,心性還不定,不知道珍惜,將來,有你后悔的。”
許白露眼中漸漸含了淚“老太太您別說了。”
陳景然微微蹙了蹙眉,在許白露這件事上,確實是他對不起她。
更何況,許白露還曾救過老太太的命,但他卻在訂婚后,和她分了手。
“您這樣指責孫兒,孫兒這臉面往哪放”陳景然一副被嬌養壞了的紈绔子弟模樣,腆著臉湊到老太太跟前,一副頑劣神色“您也知道孫兒這心性,自來都是個風流的,許小姐這樣的好女孩兒,還是不要被孫兒糟蹋了的好。”
“你也知道白露這姑娘好啊”
“孫兒當然知道,您老人家的眼光什么時候差過”
陳景然一邊說著,一邊扶著老太太向外走,卻對宋興使了個眼色。
宋興立刻知趣的躲到了一邊去。
待到陳景然扶著陳老太太離開咖啡廳,上車離開。
宋興方才一溜煙的跑動姜煙跟前來“姜小姐,我送您去醫院吧。”
姜煙站在那里,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宋興不由得暗暗叫苦,心想,若是姜煙把氣灑在他身上,少不得他也得乖乖的受著。
姜煙卻忽然眼睛亮亮的望向宋興“是三哥讓你留在這里的嗎”
宋興忙點頭。
姜煙就歡喜的笑了“我就知道三哥心里是有我的。”
她松開手,仿似根本覺察不到疼似的,將那嵌入她皮肉中的碎瓷片拔出來丟在了一邊。
宋興看著她掌心皮肉翻開,鮮血結了暗黑色的痂又涌出來,他都覺得一陣頭皮發麻,可姜煙卻唇角高高揚著,一副歡喜模樣,宋興都有些捉摸不透這姑奶奶到底是真的心情好還是心情已經糟糕透了 去了醫院,宋興將姜煙直接送到了蘭苑的別墅區。
“宋助理,我想問一下,我以后要住的地方,是你們少爺之前定的婚房嗎”
宋興連忙搖頭“怎么會,姜小姐您可千萬別多心,您住的是少爺一直住的那棟別墅。”
姜煙立時歡喜的眉眼彎彎“真的呀,三哥真是疼我。”
宋興見她歡天喜地的開門下車,一副被寵愛的驕縱小情人模樣,更是覺得姜煙其人難以捉摸。
她若是當真這般驕縱,方才在少爺到了之后,就該哭天搶地的抹淚訴說委屈了,可她根本沒有那樣做。
宋興想不透,也就不再多想,送了姜煙到別墅“您的東西下午已經送過來了,別墅這邊我也都交代過了,您先回去休息一會兒。”
“多謝你了呀宋助理。”姜煙沖宋興揚起一個笑臉,她笑起來的樣子,特別純粹透徹特別的好看,宋興差點沒被這笑給晃暈了眼,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心里都不由連著喊了幾聲,禍水,真是禍水,少爺抵擋得住才怪 別墅主樓的傭人并不多,也十分的有規矩,姜煙雖然是初來乍到,但卻也沒有任何的不適之感。
她臉上有傷,手上也有傷,什么都不能做,連吃飯都只能暫時用左手。
傭人一概不曾多問多看,照顧的極好又十分注意分寸,姜煙心里都不由喟嘆,這大概才是真正的世家大族的做派吧,連傭人的素養都比那些三四流的人家的當家太太過硬。
姜煙吃完飯就上樓去了。
終于回到一個人的世界,再不用硬撐,也不用帶上面具。
姜煙坐在鏡子前,望著鏡子中的自己。
陳老太太在咖啡廳里說的那些話,一字一句又如銀針一般刺在了她的心頭上。
女不教,母之過,因為她的不知廉恥,終于還是牽連到了沈函君和外祖的身上。
他們若是泉下有知,一定也會很傷心吧。
姜煙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臉,可這是她的錯嗎沈函君死的時候,她才多大 外祖家的人都去的時候,她也不過十幾歲的年紀。
她承受的那些,只是讓她成為了一個世人口中的神經病,而沒有崩潰死掉,已經該是萬幸了吧。
這么些年,她身邊沒有一個人可以依靠,支撐著她的,不過是程然的慘死和報復的心。
姜煙沒有想過以后,她這樣的人,也沒什么以后了吧。
如此想來,孩子沒了該是好事,孩子有她這樣的母親,才是最大的不幸。
姜煙聽到了隱約傳來的車聲,她知道,該是陳景然回來了。
她望著鏡子中的自己,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振作起來,振作一點,姜煙,要爭口氣啊。
許白露還挺能蹦跶呢,革命還未成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