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方小姐這樣年輕漂亮的小姑娘,當然要風趣一些了…”
“江先生…”女孩兒嬌軟微嗔的聲音甜膩膩的傳出來,宓兒手中拎著的保溫桶,倏然就重重跌在了地板上。
室內有短暫的片刻靜寂,很快傳來走動的腳步聲,和打開門的聲音,小護士有些尷尬的拉開門,臉上紅彤彤一片,頭都不敢抬:“江,江太太…”
“你先回去吧,明天再過來。”
江沉寒的聲音跟著響起,聽起來很像是給小護士解圍的意思。
“是,江先生,我先告辭了。”
小護士繞過宓兒,匆匆下樓離開了,連藥箱都忘記提,可見她的慌亂。
雞湯的味道在空氣里彌散開,江沉寒站在門內,目光緩緩的垂落在宓兒燙傷結疤的細白手指上,卻又很快移開了。
他怕他再多看一眼,所有的防線都繃了,這戲,也就再也沒有辦法演下去。
江沉寒轉過身去,垂在身側的手指一根一根攥緊了:“你來干什么?”
宓兒的心忽然劇烈的顫了一下,她怔怔失神的抬起頭,看著江沉寒的背影。
曾經覺得是這世上最可靠讓人安心的脊背和懷抱,曾經是她可以隨心所欲肆無忌憚撒嬌依靠的那個人,現在依舊還站在她的面前,卻讓她覺得那樣遙遠又陌生。
她私底下曾勸自己,也許是因為這次忽然生病的緣故,他才會性情變化,但是沒有關系,她會努力去改變,她不會再像從前那樣,讓他費心照顧,讓他覺得累了。
可她的所有努力,在這一刻看來,好似都是白費功夫而已。
“老公…你是不是,還不舒服?”
宓兒在自己騙自己,人在身體不舒服的時候,才會心情不好,性子也變了。
如果等到他痊愈了,他一定就不會再這樣了吧。
“我說了我這段時間很累,你沒事的話不要來打擾我。”
“可你剛才明明和她說的很開心…”
“和她說說話我心情很好,這樣也不行嗎?”
江沉寒轉過身望著她,聲色漠漠:“你要是覺得你看了不舒服,那我搬出去好了…”
“江沉寒,你這話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是你在疑神疑鬼。”
“我疑神疑鬼?你和她說說笑笑,我這個妻子不能有任何的不滿?”
“我難道和別人說說笑笑都不可以?”
“你是覺得和我在一起厭倦了吧,如果你覺得厭倦了,你告訴我,我不會糾纏你。”
宓兒覺得整顆心都在空落落的疼著,如果一個人從來未曾被捧上云端,那么她也就嘗不到重重摔落在地上的滋味兒。
她寧愿他從開始就不曾愛過她,也不想眼睜睜的看著他對她的愛意,已經消磨殆盡。
“你真的不會糾纏?”
江沉寒的目光落在了宓兒的臉上,而就在他看過來這一刻,宓兒的眼淚忽然失控跌落了,她趔趄撲過去,緊緊抱住了他,漸漸哭出了聲來:“老公你不要這樣對我,如果我做錯了什么,你告訴我,我都改,你不要不理我,不要我…我們還有糖糖,還有球球…”
“你不是一直說球球不是你的孩子嗎?”
“是,我是一直這樣認為,可如今在我心里,他就和我的孩子一樣…”
“是么,真的一樣嗎?你更在意的還是糖糖吧。”
江沉寒緩緩將宓兒從懷中拉出來,她仰臉望著他,眼淚不停的往下落,她的手指緊緊攥著他的衣袖,不肯放開。
江沉寒的心已經疼的快要撕碎了,他多想不管不顧的緊緊抱著她,就抱著她,再也不放開手。
可他的壽命,只有一年了。
“我沒有,老公…糖糖,球球,在我心里都是一樣的。”
“算了吧。”
江沉寒輕輕笑了笑:“宓兒,我覺得我們還是先分開冷靜冷靜吧,這些日子我也想了很多,我不想一輩子就這樣過。”
“什么叫不想一輩子就這樣過?”
“如果我想好了,我確定要分開,我不會瞞著你,我會和你親口說的。”
“老公…”
“宓兒,你先不要這樣叫我了。”
“江沉寒…你是不是,已經不再愛我了?”
“我不知道,抱歉,宓兒,我現在沒有辦法回答你。”
江沉寒的回答,冷靜而又克制。
宓兒終究受不住他這樣的態度,再次孩子一樣哭了起來,她攥住他的衣袖不肯放手:“老公,我不要變成這樣,我想和你像從前一樣…”
“宓兒,你冷靜一點。”江沉寒再次推開宓兒。
“老公…”
“宓兒,我暫時不想聽到你這樣叫我。”
“老公…”
“宓兒,如果你繼續這樣任性,那么,我們就暫時不要見面了。”
江沉寒轉身走到了窗邊。
宓兒不知自己是怎樣失魂落魄的走回去的,她回了房間,把臥室門鎖上,躺在床上,動也不想動,她閉上眼,細細的回想這所有的過往。
從她睜開眼,看到球球和他第一眼,一直到現在,有多久了?八年多的時光啊,轉瞬而逝,而這八年多的濃情蜜意,如今看來,也只不過是一場夢吧。
曾經是他追著她跑,他纏著她不放,可如今放不下忘不掉斬不斷的,卻只有她一個了。
他將她寵上天,又將她狠狠拋下,可她卻連恨他的心都生不出來。
他們都說她是因為意外忘記了從前,忘記了所有的過往,而她也試著想過從前,卻因為頭痛欲裂而放棄,天長日久,她習慣了有他的一切,習慣了這全新美好的生活,她自己都放棄了自己所有的過去。
如果她能想起從前,如果球球真的是她的孩子,如果她知道了更多他們之間的事情,那么,她和江沉寒之間,是不是還會有轉機?
是啊,她想起,就在他和球球剛出現時,球球執著的說她是他的媽咪,他也說球球是她的孩子,可她卻壓根想不起來,自己曾生過孩子…
宓兒緩緩從床上坐起來,每一次她開始回想從前的事,都會頭痛欲裂,她自己也嬌氣,受不了疼,江沉寒又總是勸她不要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