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蘅聽著臥室門摔上的聲音,有些擔憂的看向虞君謙:“爸,您說總統先生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不管什么意思,總統先生不會無緣無故說那樣的話,再說了,雖然靜微是咱們虞家的孩子,但真的論起來,咱們還不如總統先生了解她,因此…就聽總統先生的吩咐吧。”
“您說的也是,小妹回來也不過才兩年多,還多半時間都待在學校,論起親疏,咱們實則還不如總統先生與她的關系親近,只是…當日爆炸案,總統先生不是親自從廢墟里抱了小妹出來的嗎?怎么如今又說,她不是小妹…”
“我也很納悶,若說她不是小妹,那怎會和小妹長的一模一樣…”
“大少爺…”
虞慕恩身邊的助手忽然匆匆走了進來:“大少爺,家里之前辭職的那個傭人,在老家被抓到了…”
“當真?人現在在哪!”
“已經在外面等著了,是連夜被押送回來的,他已經招認了,警方那邊說,要帶他去指認現場…”
“好,我們現在就過去。”
虞慕恩不由得心情大好,淘淘出事之后,他一直都很自責。
園子里的這些設施是他負責修葺的,阿衡又一直沒有孩子,現在淘淘出事,他和阿衡就算是清清白白的,別人也會忍不住的往他們夫妻身上想。
現在,人抓到了,總算能讓他和阿衡都松口氣了。
“我也過去。”
高蘅也十分激動,這些日子,她簡直都有些不知該如何面對自己的妯娌。
雖然自己什么都沒做,但是事情牽扯到虞慕恩,她還是覺得對不起元敏敏夫婦。
池塘邊。
那個傭人指著依舊保持著斷裂原狀,沒有修葺的欄桿,戰戰兢兢道:“是,是我趁著夜里沒人,把這欄桿上的釘子都起了下來,又砍斷了最粗的那根支柱…”
“你為什么要這樣做?虞家待你們這些傭人一向不薄,也從來不曾苛待過你們分毫…”
高蘅氣的眼睛都紅了,誰家里出來了這樣的白眼狼,都會氣的發瘋。
他們又不是那種刁鉆刻薄的主家,對待家里傭人非打即罵。
那男人垂著頭,咬緊了牙關不肯開口。
“你說啊,你為什么要做這樣的事,你知不知道家里小少爺差點丟了一條命?”
“大少奶奶,小的,小的也是被逼的,實在不是我的本愿啊…”
“是誰逼你的?你說出來…”
“我不敢說,我也不能說,大少奶奶,事情是我做的,我認了,我愿意去坐牢…”
接下來,不管高蘅怎樣的逼問,那人就是咬死了牙關不肯再開口。
“算了阿衡,警方會好好審問的,他早晚都會吐口的…”
虞慕恩勸慰氣的渾身發抖的高蘅。
“我知道,我就是想弄清楚,是誰做了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我要是知道是誰指使的,我絕對饒不了他!”
高蘅咬牙切齒的望著那個人被警方帶走,她心里憋屈的厲害,就算沒人敢在她面前說,可看著那些傭人小心翼翼的模樣,她也知道,定然很多人在私底下猜測是他們夫妻倆所為…
畢竟,淘淘那么受寵,而她沒有一子半女。
可是天地良心,她從來都沒有過這些歹毒齷齪的想法。
夜幕漸漸的降臨了。
‘靜微’沒有開房間的燈。
她終于聽到園子里傳來了車響。
應該是厲慎珩到了吧。
她覺得自己像是在等待著審判的罪犯一樣,可離奇的卻是,她此刻竟然沒有過多的慌亂和驚懼。
在她成為被人操控的棋子那一刻,她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命運是不被自己控制的。
而在她頂替了阮靜微的身份之后,她也知道,她的所謂的全部的幸福,都不過是陽光下的肥皂泡一般,很輕易就會被戳破。
只是,她實在沒有想到,會這樣的快。
兩個多月的時間。
最初的一二十天,她是在醫院度過的,等到她出院后不久,厲慎珩又去了南方洪災第一線。
說起來,她和厲慎珩在一起的時間,加起來怕是也沒有三天吧。
對于曾經他一眼都不曾看過的蔣琬來說。
對于那個被他不屑的無視了她的追求的蔣琬來說。
有過這么一段與他最親近的時光,其實也足夠了。
雖然她挖空了心思,想要維持的更長久一些,甚至對那個可愛的孩子也下了手。
可是,這一切,還是短暫的戛然而止了。
她有一種預感,厲慎珩已經知曉了她是假冒的,所以,才會有虞君謙在樓下寸步不離的守著不許她離開虞家。
她緩緩站起身來,到底還是開了臥室的燈。
虞家人真的很疼惜阮靜微,她所住的房間,裝潢精美到了極致,像是每一個疼愛孩子的父母一樣,恨不得給她全天下最好的。
她卻又忍不住想起了數年前在江城的那個阮靜微。
單薄消瘦的身子,常年身上都帶著傷,走路低著頭,頭發長長的,性子怯弱至極。
因為蔣琬曾對她釋放過少的可憐的善意,所以她對蔣琬幾乎算是言聽計從,她的每一句話,阮靜微幾乎都當作圣旨一般來聽。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她變了呢?
是從厲慎珩到了江城之后吧,他莫名的被阮靜微給吸引,甚至去追求她…
那個時候,她們這些家庭條件好的女孩子,哪個沒有在背后譏誚過阮靜微,她們都以為,厲慎珩這樣帝都來的大少爺,不過就是玩玩她而已。
可誰又能想到,短短五年的時間,那個江城出身卑微渺小的女孩兒,竟然真的搖身一變飛上了枝頭。
她成了虞家的千金,未來的總統夫人,可她蔣琬,卻成了連自己的真實身份都不能擁有的一個可憐蟲。
蔣琬抬起手,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臉。
這張臉不是她的,是阮靜微的,可她就算是頂了阮靜微的臉,她也沒有阮靜微的命。
因為她遇上的那個男人,是真的愛她,真心的用心的愛著她。
蔣琬復又輕輕笑了一笑。
她拉開梳妝臺的抽屜,里面有一把鋒利的修眉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