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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5章 第十四更

  那就干脆不要出去了,等到夜深人靜了,她再偷偷溜回去…

  她心里想的得意,靈巧如魚一般再次沒入水中去…

  可左小腿忽然被一條細細涼涼的東西給纏住了,她下意識的低頭往水里看去,夕陽的余輝中,一條青翠碧綠的小蛇正纏在了她的小腿上…

  她平生最怕的就是蛇和老鼠,也是因此,玄凌特意叮囑了宅子里的傭人,驅除蛇鼠蟲蟻的工作一定要做到盡善盡美。

  平日里,宅子里連只蚊子都少見,可現在,卻有一條蛇纏在她的腿上…

  她整個人都懵了,待到回過神來,一聲刺耳尖叫,倏然就劃破了天幕。

  玄凌一身慣常的黑衣黑褲,抱了周身上下面色慘白人事不省的小女人一路疾奔回了房間。

  他面容上明顯帶了一層怒氣,菲薄的唇緊抿成線,連額角都凸出了幾道青筋。

  一路上,傭人們連大氣都不敢出,看著少主抱了小姐上樓,眾人烏壓壓的跪在樓前空地上,半點聲息都不聞。

  浴缸里放了熱水,玄凌抱了她放入浴缸,瞧著她面色煞白,一頭黑發凌亂貼在臉上,不由得又氣又恨又憐。

  幸而那小蛇也不成氣候,她尖叫一聲,自己嚇的暈過去,倒也將那小蛇嚇的溜之大吉。

  此時左腿上并無傷口,只余下一道淺淺的青紫印子,是那蛇身勒出來的。

  玄凌將她濕漉漉的頭發擦干,用毛巾裹了起來,又拿了大浴袍,將她整個人兜頭連身裹了起來抱回臥室大床上。

  醫生早已過來了,瞧見玄凌臉色,大氣都不敢出,細細診斷一番之后,方才松了一口氣道:“小姐沒有大礙,只是受了驚嚇才會昏厥過去,我給小姐開一點定驚安神的藥,喝上兩日就無事了。”

  玄凌站在床邊看著她唇色灰白沒有血色的樣子,輕哼了一聲對醫生道:“開最苦的藥,開一周的。”

  醫生怔了一下,卻不敢多嘴,喏喏應下了。

  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鐘的光景,宅子里的傭人還在樓下跪著。

  睜開眼看到玄凌背對著她在窗邊站著,心就先虛了下來。

  翻過身去,面對墻壁,咳嗽了兩聲,揚聲喚阿月:“阿月,阿月進來…我肚子餓了。”

  喚了幾聲,不見人應,不由得有些訝異,翻身想要坐起來,玄凌卻轉過身看向了她:“肚子餓也不能吃東西了,這會兒快深夜了,吃了不消化,明天又喊肚子疼。”

  他聲音無波無瀾的,卻偏生讓人心頭發寒,她縮了縮脖子,復又拉高了被子把自己整個人蒙了起來。

  耳邊聽到有腳步聲逼近,被子下的雙手不由攥的越來越緊。

  玄凌輕笑了一聲:“自己胡鬧,惹得底下人被你牽連罰跪,你卻還舒舒服服的躺著,真當我寵著你,就能這樣作天作地了?”

  她久病初愈,服了那藥,又燒了三日,身子才算逐漸的好轉,因此他管束她極其嚴格,一個夏日都沒讓她沾過涼水,可她倒好,鉆了空子這般胡鬧,半個下午的功夫,就把他的心血全都給浪費了。

  蒙住自己的被子呼啦被拉了下來,玄凌只看到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瞳睜大了望著他;“阿月阿彩阿英都在下面跪著?”

  玄凌笑了笑:“你以為呢。”

  她騰地坐起來,就要下床,可這般折騰了許久,肚子里又粒米未進,起的猛了,整個人不由得一懵,眼前金星直冒,差點就一頭從床上栽下去。

  玄凌幾乎嚇的半死,慌地伸手拉住她,又扶她在床上躺下來,又氣又心疼,恨聲道:“你再惹事,我頭一個殺了阿月…”

  “不要…”

  年輕的女孩兒,黑白分明的眼仁兒可憐兮兮的望著他,明明是有些怕的,卻又大著膽子倔強的不肯閃躲目光。

  “以后,會不會乖?”

  女孩兒猛點頭,“會了會了。”

  玄凌那張原本板著的臉,就再也板不住了。

  似是看到他眼底的一線松動,她立時打蛇隨棍上,乖覺的悄悄把手從被子下探出來,輕輕拽了拽他的手指:“我想讓阿月她們來服侍我…”

  玄凌怎會不知道她的真實想法。

  不管是三年前在地下王城,還是三年后在這里,不管她是阮靜微,還是如今改了名諱叫玄薇,她永遠都是這樣,有著最善良柔軟的一顆心。

  “好不好嗎?”

  她嗓音軟軟的好聽,像是天生都會撒嬌。

  他卻又不自禁的想起那時候在地下王城,她總是冷冰冰拒他千里的樣子。

  這一切,就像是夢一樣,不知道什么時候會醒。

  既如此,他怎會把時光浪費在這些無意義的疏離上。

  玄凌傾身,聲音清泠:“讓她們回來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他彎下了身子,將他與她之間的距離拉的更近了幾分:“薇薇親我一下吧。”

  她似是有些嚇到了,一下子睜大了眼。

  醫生說吃了那藥的人,心性會像孩童一樣,簡單,純善,無憂無慮。

  他不能嚇到了她。

  對于此時的她來說,不要說只是親一下,就是拉一拉手,對于她來講,就是很了不得的大事。

  她遲遲沒有動。

  玄凌卻也沒有生氣的樣子,只是伸出手來,輕輕在她鼻梁上刮了刮:“逗你玩的,當真了?”

  她有些氣惱的瞪著他,玄凌又笑了笑:“我讓阿月拿點牛奶來,你喝完睡覺。”

  “那阿彩和阿英呢…還有其他傭人呢?”

  “跪到明日天亮。”

  “這和他們沒有關系,都是我的過錯…”

  “他們疏忽,讓你犯下了這樣的過錯,那么就是他們的過失。”

  她眼圈漸漸的紅了,越發忿忿的瞪著他,“暴君,你就是暴君!”

  她從前也愛這樣說她,他打小習以為常的一切,在她眼里,都是離經叛道。

  可見一個人無論怎樣的改變,她的本性和骨子里的純善,都完全不會改變。

  她還是她,永遠都是那個寧折不彎的,看似柔弱實則剛強的阮靜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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