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那被圍的像是鐵桶一樣層層戒備起來的七號樓,卻成了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將她所有的強硬和倔強都擊成了一片粉碎。
她到底該怎么辦…
厲慎珩是在第三天的黃昏時蘇醒過來的。
他睜開眼,入目是一片刺眼的雪白,耳邊涌入的是儀器滴滴答答的聲響。
他只是睜了睜眼,就又疲累的再一次閉上了。
他聽到似乎有人在低低說話的聲音,又伴隨著淺淺的啜泣聲,忽而又消失無蹤了。
有一只柔軟微涼的手落在了他的額上,似乎是在試探他額上的溫度。
“怎樣了?還燒不燒?”一把沉穩渾厚的男聲響起。
厲慎珩驀地一驚,怎么會聽到了父親的聲音?
難不成父親到了滇南?
那么靜微呢,靜微在哪,她現在怎么樣了?
他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可他昏迷了這幾日,身上根本沒有力氣,他的掙扎,在病床邊守著的這些人眼中,也不過是細微的一點小動靜。
“看樣子是醒了…”
厲嘯大松一口氣,又握住了厲夫人的手:“快別哭了,等會兒含璋看到了,心里又要難過。”
周嫻輕巧的放下手中測體溫的儀器,含笑對厲嘯和厲夫人道:“伯父伯母放心吧,厲少的體溫已經降下了很多。”
“那就好,那就好了,謝天謝地…”
“多虧了你這幾日不眠不休的照顧他…”
厲夫人握了周嫻的手,親昵的說著,目光慈和的望著周嫻,含笑點頭。
周嫻嫻靜一笑,大大方方應道:“看伯母您說的,我也不過是做了一點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
“好孩子。”
厲夫人笑的越發欣慰,伸手把手腕上套著的碧玉鐲子擼下來,直接套在了周嫻手腕上:“你這孩子生的漂亮又溫柔,行事又大方得體,我真是越看越喜歡,這是伯母的一點心意,你可一定要收下…”
周嫻不由又驚又喜,趕緊想取下來:“這怎么敢當…”
厲夫人按住了她的手不許她取下,佯怒道:“這鐲子很配你,我給你的,你就只管收著,你若不收,我可要生氣的。”
周嫻無奈,只得收了下來。
“叫醫生進來吧,含璋醒了,讓他們再好好看看含璋的傷。”
厲嘯開了口,周嫻趕緊柔聲應下,親自去叫了醫生進來。
周嫻剛轉過身去,厲慎珩嘶啞虛弱的聲音卻忽然輕輕響了起來:“她在哪…靜微,靜微現在…在哪?”
他這一次身體受創嚴重,人也虛弱到了極致,這樣簡單一句話說完都氣喘吁吁,咳嗽不停。
厲夫人心疼的趕緊過去握了他的手:“含璋啊,你才剛醒,好好養著精神,別說話了…”
厲慎珩閉了眼,一點一點的將手從厲夫人的的手中往外抽。
可他實在太虛弱,這樣一個動作都艱難無比。
厲夫人的眼淚直接滾了下來,心臟似是被萬千根銀針同時刺中一般,銳痛難當:“含璋…”
厲慎珩自始至終閉著眼,不曾看她,直到他將手從厲夫人掌心中抽出來,他方才緩緩的睜開眼,目光越過厲夫人看向厲嘯:“我要見她…我要見靜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