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也就是這一把薄刃,在他們都不曾看到的那一瞬,將那女人的頭直接割掉了。
“誰還想試試么。”
男人垂眸往下方看去,薄唇微挑似妖似幻,有手槍落地的聲音響起,接著是凌亂的一陣腳步聲。
再然后,一切都歸于了一片安靜。
靜微終于想起了那把聲音的主人。
“你的命,先寄存在我手中。”
這是那一日在山中寺廟,遇到的那個一身是血的男人,她倉惶逃離之時,那個男人最后說的一句話。
鉆心的痛楚讓她的神識終于開始崩散,模糊,靜微的頭一點一點的垂了下來,眼睛不受控制的闔上,在更大的危險席卷而來之時,她卻昏厥了過去。
玄凌從橫梁上輕巧躍下,他‘嘖’了一聲,緩緩踱步過去,高高在上的看著那個被綁在椅子上打斷了手的女孩兒。
許久,玄凌伸出修長的手指,在女孩兒垂著的頭上輕輕彈了一下,唇角有淡笑浮翩。
“行吧,這命既然是我的,那我就先收下了…”
雪亮燈光下,他一身黑衣,眼眸細長入鬢,嘴唇菲薄,世人都說,這種男人最是薄情。
但誰又知,薄情人動了情,才最是無藥可救。
都說人在極致的痛苦煎熬之下,往往會出現幻象。
所以彌留的人最后咽下那一口氣之時,總會看到他最想看到最希望看到的人和事。
風沙不知什么時候停了下來。
荒漠里無風的夜晚,美的驚人。
那一輪明亮皎皎的月華,好似伸手就能摘下。
厲慎珩感覺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夜晚。
軍隊的聯歡晚會之后,他和靜微手牽手走在月光下。
他努力的想讓自己保持清醒,不要閉上眼,不能睡!
小分隊里的士兵只余下他和一位副班長,其余的新兵,沒有死在敵兵的槍口下,也沒有死在風沙里,卻在這平靜的夜色里,閉上眼昏沉入睡后就沒有再醒過來。
軍用匕首再一次扎入手臂上皮肉中,這短暫銳利的疼,卻很快又彌散消失。
鮮血流淌的已經較之從前緩慢了很多,再這樣下去,他就算不在睡夢中死去,也會流干了這一身的血變成一具干尸。
厲慎珩靠在那一處被風沙侵蝕的殘垣斷壁上,月光越發的清亮了幾分。
他好似看到眼前幾步開外的一處小沙丘后,安靜美好站在那里的靜微。
全身的血仿似瞬間都往心臟涌去,荒漠中脫水已經兩日斷食已經三日的男人,此時卻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竟是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靜微在對著他輕輕的笑,他耳邊都是靜微的聲音。
她在喚他,含璋,含璋…
厲慎珩的呼吸忽而急促了幾分,他以槍支地,一步一步,蹣跚著向她所在的方向走去。
她一如那一夜在部隊的裝束,穿軍t和迷彩長褲,長發扎成利落的馬尾,盈盈笑著,梨渦醉人。
靜微…
靜微…
他蹣跚向前,可她卻一直保持著那個距離,他竟是怎樣都無法靠近。
厲慎珩不免心急起來,跌撞踉蹌的想要向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