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前世的偏見代入太深還是其他什么第六感在作祟,靜微就是覺得,有些說不出的怪。
但,自己大約是有些草木皆兵了。
重活一世,一切都是新的開始,厲夫人根本不認識她,也并不知道她和厲慎珩的關系。
她又怎會天然就對她存著惡意?
也許,是她戴了有色眼鏡了。
畢竟,上輩子的厲夫人,雖然對她很冷淡,但對其他晚輩,卻是一貫的和煦。
不得不說,厲夫人今日對她,就像是對任何一個小輩一樣。
也許,真的是她過于杯弓蛇影了。
“夫人,靜微小姐,晚餐好了…”
傭人的聲音忽然將這短暫的平靜打破。
厲夫人忽而又回到了之前和善慈愛的模樣,她率先站起身,親昵握了靜微的手:“走吧,先吃飯,我自小吃慣了揚州菜,走哪啊這廚子都要帶到哪兒去,你瞧瞧這菜和你口味不?”
靜微含笑搖頭:“我并不挑食的。”
“那就好。”
兩人在餐桌前坐下來,厲家奉行食不言寢不語,靜微也不是話多的人。
這一餐飯倒是吃的很平靜。
飯后,厲夫人又與她說了一會兒話,就告辭離開了。
臨走時約好,明日中午一起去李北疆老將軍那里赴宴。
而明日晚上,厲夫人就要啟程回帝都了。
靜微這一夜都睡得有些不安穩。
不知怎么的,又昏沉坐起夢來,夢中都是上一世的事不停的浮翩眼前。
一忽兒是她和厲慎珩慪氣,害他神思恍惚出了小車禍,厲嘯夫婦大怒親赴厲公館要對她動用家法。
厲慎珩帶著傷跪在地上為她求情的場景。
一忽兒又是最后,他咽下最后一口氣的時候,哭的撕心裂肺的厲夫人血紅著一雙眼睛直勾勾看著窗外她的‘游魂’的一幕…
她在夢境里不停的流著眼淚,枕畔濕了干,干了又濕透。
也不是沒有過快樂的畫面。
上輩子那三年,她被他捧在手心里寵著,所有風雨盡數被他擋在身后。
她無憂無慮,卻又自怨自艾,強逼著自己忽略他對她的真心,執拗的相信蔣琬所說的,他不過是用柔情蜜意編了一張網,目的就是讓她一輩子死心塌地做他的情婦。
要不然,他為什么連結婚的心思都沒動過呢?
但她認為的三年昏暗無光的時光中,又真的連丁點歡愉都沒有嗎?
夢里面又回到那一年,一向忙碌的連睡眠六小時都不能保證的厲慎珩,騰出了幾日的空閑,專程帶她去度假過二十一歲生日。
帝都的繁瑣事都被他推開,他不顧總統府的不滿,厲秦兩家長輩的不悅,執意帶她去逍遙了整整三日。
那三日里,是她難得開懷的時光,面對他的時候,也不再如在帝都時那樣總是不肯給一個笑臉。
他的心情也很好,甚至在要回去的前夜抱了她說過那樣一句:真想把所有的一切都丟掉,就我們兩個人,永遠待在這里。
她卻譏誚了一句:你舍得帝都的榮華富貴?到手的總統之位?別拿這種冠冕堂皇的話來誑我了吧。
當時,厲慎珩聽完這句,很久都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