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出房門,就看見推著輪椅,正從主臥室出來的祁閻。
他似乎也起得很早,還洗過澡。
銀灰色的長發,發尾有點濕,額際的發絲也是。
整個人,神清氣爽的,像是準備出門。
明明要走的人是她,可她總覺得,他們兩個人現在的狀態,像是顛倒了過來。
晃神的瞬間,祁閻已經推著輪椅走到她面前。
輪椅的前輪就要壓到她的腳尖,譚崩崩下意識的縮回腳,往后退了一步。
低下頭看他。
“我正準備去跟你打聲招呼,你行動不方便不用送我,只要告訴我怎么離開這里,我會自己走。”
祁閻瞇起桃花眼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徑直推著輪椅往門口的方向走。
剛走到門口,譚崩崩已經伸手拉住了他的輪椅,又重新開口。
“送到這里就可以了。”
她說完這句話,見祁閻回過身,她緊張的抿抿嘴,似乎在醞釀告別的話。
挺直的身影,身體繃得很緊。
幾次張了張嘴,又說不出話。
最后只是說了一句,“保重。”
很江湖的一句話,從她嘴里說出來,莫名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不舍。
祁閻眸光微閃,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認真的開口問。
“你就沒有別的話要跟我說?”
譚崩崩對上他那雙妖異的眸,一時語塞。
總覺得胸口悶悶的,似乎有很多話要說,可又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么。
她的身份已經暴露,回到H市,能不能活下來都不知道。
再回到這里看他,應該是不可能了。
譚崩崩垂下眸,眼神里的光色,大致有了變化。
咬了咬唇,重新開口。
“謝謝你,這一個月,是我這輩子,過的最輕松的日子。”
沒有家族壓力和責任。
雖然每天都會被他欺負壓榨,聽他使喚,當時會氣得牙癢癢,可是現在想起來,這段時間,應該是她第一次,只為自己活著。
足夠一生回味。
祁閻眸光加深,“你這是在舍不得我?那有沒有覺得我不那么討人厭,還有那么一點值得你喜歡?”
譚崩崩被問的有些愣。
對上他期待的目光,猶豫了片刻,老實的回答。
“你是我這段輕松的時光里,唯一的敗筆。”
祁閻:“…”
聊下去了。
這女人都要走了,就不會說兩句好聽的話哄他開心?
情商這么低,怎么活這么大?
祁閻伸手拉開房門,自己往前走了兩步,又停下來,扭頭使喚身后的譚崩崩。
“推我出去。”
譚崩崩皺眉,看了他一眼,雖然不知道他怎么又不高興了。
不過這一個月來形成的習慣,讓她已經能很平靜的面對他突如其來的刁難。
伸手推著輪椅,往外走。
只當祁閻是怕不知道怎么離開,好心送她一程。
所以一直推著他到海邊,譚崩崩都沒有多問。
海面上,一艘豪華的游輪已經停好。
看見他們過來,一群人從上面下來。
清一色的黑色西裝,佩帶著連了耳機的對講機,筆直如松的身形,齊刷刷的在游艇的入口站好,等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