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5章 軟肋
奚星落的模樣很是狼狽，他雙目緊閉，看上去消瘦了很多。
一張臉上，滿是憔悴，許是很久未曾見到天光的緣故，他的皮膚有些蒼白，看上去近乎透明，奚九夜甚至能一眼看到他皮膚上的毛發。
他的四肢，都已經化成了樹藤模樣，仿佛已經和樹融為了一體，只留下了頭顱軀干位置。
和蛇人大祭司不同，奚星落在融合了暗黑天印后，就鮮少出現在人前。
他儼然成了一棵人樹。
樹木的四周，游離著一團團暗黑色的光影。
那些暗黑色的光影，不斷幻變著，時而化為了骷髏，時而化為了人臉，還有一些獸首。
樹藤的末梢，在不斷吸收那些暗黑色的光影。
暗黑色的光影，奚九夜并不陌生。
那是怨念。
各種各樣的怨念，取自天地之間的各種形態的怨念。
而奚星落，正在吸取這些怨念的力量。
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可是看到唯一的兒子成了這副模樣。
奚九夜的心底狠狠一搐。
曾幾何時，奚星落對于奚九夜而言，并不是最重要的。
可等到他身旁的人一個個離開時，他驀然回首，卻發現，他已經孑然一人。
而奚星落，成了他唯一的血脈。
“星落，你怎么成了這副模樣？”
奚九夜失聲道。
在蛇人大祭司被擊殺后，奚九夜甚至做過最壞的打算，以為奚星落也跟著隕落了。
可沒想到，奚星落還活著，只是這副模樣…
似是聽到了外界的聲音，奚星落的眼皮動了動。
他睜開了眼，看到了奚九夜。
“父親…”
奚星落看到奚九夜時，眼眸狠狠一縮。
可是他一開口，那些樹藤里，黑色的怨念之力，就源源不斷，涌入他的體內。
強大的怨念之力，涌入的一瞬，奚星落就如被人擊中了一般。
他瘦弱的身軀上，生出了一道道黑色的血痕。
痛，劇痛無比。
強大的怨念的力量，是他的身軀根本無法承受的。
一陣嗶嗶啵啵的聲音，他渾身的骨頭像是要爆開一般，筋絡也在抽搐著。
那種痛苦，對于奚星落而言，是根本無法承受的。
雖然奚星落曾經被迫進入九幽地獄。
可是在九幽地獄里，因為有葉喃思的緣故，最痛苦之事，都由葉喃思一力承擔了。
奚星落反倒很少承受這些痛苦。
可如今這種痛苦，幾乎每隔幾日都要經歷一次。
“父親，救我…”
奚星落的咽喉里，發出了一陣陣痛苦的叫聲。
“把他放了！”
奚九夜冷聲說道。
“放了他？奚九夜，你兒子的血統不錯，很適合打造成怨神。哦，你也許還不懂什么是怨神，像是那百頭玉花蛟一樣的，就是怨神。再過一些時日，他就會被打造成怨神。再說了，并非是我強迫他，而是他自己愿意成為怨神的。”
慕容老方仙一臉的漫不經心。
“胡說，星落他怎么可能會…”
奚九夜怒道。
“那就該問問你兒子他自己了。他想要變強，當初，他融合了暗黑天印后，就已經知道了我是什么人。在赤月天時，他在河神殿時，其實有機會逃脫，去投奔葉凌月她們。可是他自己放棄了，他選擇了加入我們的陣營。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問他。你丫見過百頭玉花蛟知道我們的陣營，從不強迫人，若是自己想要擺脫，只要沒發下紅月誓言，就可以離開。”
慕容老方仙冷笑。
紅月女皇的追隨者們，都是自愿的。
除了許下了諾言之人，她的追隨者們都可以離開，和一般的信徒沒什么兩樣。
可若是許下了諾言，就不同了，許下了諾言的追隨者們，會獲得更加強大的力量，可相應的，他們永世不能背叛女皇。
當初的冰心、慕容老方仙等，都是如此。
眼前的奚星落也是如此，在獻出了自己的靈魂，許下紅月誓言前，奚星落都有機會離開。
可是他為了獲得更加強大的力量，許下了紅月誓言，那就不同了。
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他既然想要獲得力量，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他說的都是真的？星落，你說啊！”
奚九夜質問道。
“父親，我錯了，我也是一時糊涂才…我看你們都擁有強大的力量，可我融合了天印后，依舊沒有什么天力，我想要讓喃思接納我，讓她知道，我也可以像爹爹你們一樣強。”
奚星落泣不成聲。
在河神殿時，他親眼目睹了帝莘等人的強大。
這讓他對強大的天力更加的羨慕。
他癡戀葉喃思，卻多次被葉喃思拒絕，他一直以為，那是因為他不夠強大的緣故。
所以他才會一時糊涂，答應了慕容老方仙，效忠紅月女皇。
可他哪里知道，獲得女皇賜予的力量會如此痛苦。
每日，他的身體都像是被無數只巨手撕扯著，痛苦的猶如五馬分尸，可這種過程，還在持續。
他想要放棄，他求著慕容老方仙，可是后者根本無動于衷。
“愚蠢，你以為，葉喃思不喜歡你，是因為你的實力不夠強？”
奚九夜氣不打一處。
他奚九夜英明一世，怎么會生出這樣的蠢貨兒子。
要怪，就怪奚星落的那個娘，洪明月。
這小子，身上流著的是洪明月的血，所以才會這般蠢笨不堪。
可惱火歸惱火，奚九夜依舊沒法子坐看自己唯一的兒子被這般折磨。
“慕容老方仙，你別想用他威脅我，一個兒子罷了，對我而言，并不重要。”
奚九夜冷酷說道。
“奚九夜，你當真不想要這個兒子？那就由著怨念活活折磨死他好了。”
慕容老方仙不以為然道。
樹藤一動，更多的怨念，鉆入奚星落體內。
“父親，救我！我熬不住了，父親，我是你我唯一的兒子啊！你答應過我，會保護我！你騙我！從小到大，你從未照顧我一天！”
奚星落大叫著。
奚九夜的手不禁緊握成拳。
“奚九夜！你妄為人父！你害死了我大哥，難道還想要見死不救，逼死我！”
奚星落的慘叫聲不絕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