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又下起了細碎的雪花,寒意侵肌,暖閣內炭火紅紅,每個角落都充斥著暖意和喜悅。新浴完畢的徐大老爺更得顯劍眉朗目,唇紅齒白了,引得一眾嬌妻美婢目泛異彩,當然,此時最吸引她們的還是并排著的幾只大箱子,里面盛滿了各種各樣的稀罕物兒,有種現場開盲盒淘寶的即時感,激動又刺激,一次過滿足這些明朝版敗家娘們的剁手欲。
由于小家伙們此刻都不在,徐大老爺便更加隨意了,悠然自得地翹著二郎腿,一邊享受著俏婢初春的肩頭按摩。
謝小婉作為主母,分派禮物的任務自然就落到她頭上了,通房丫頭月兒側在一旁協助。
話說徐晉買的禮物很多很雜,分發起來有點麻煩,于是謝小婉便干脆采取輪流派的方式,你拿一件他拿一件,在拆開之前誰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當然拆開后若覺得不喜歡,可以跟別人交換自己喜歡的。
接照規矩,夫人們輪三次,婢女們可輪一次,所以暖閣內的氣氛可熱烈了,鶯聲燕語,驚喜不斷,似歡樂的海洋一般。
另外,徐晉也專門為諸女挑選了一件專屬的禮物。譬如給小婉的是的一只精美的羊脂白玉佩;給如意的是一只陽綠的翡翠手鐲;給吉祥的則是一串南珠項鏈;至于給冰妞兒的則是一柄鑲滿寶石的匕首,雖然俗氣了點兒,但勝在名貴,可吹毛斷發,薛冰馨驗證過后果然轉嗔為喜。
收禮物是快樂的事,看著女人們快樂,徐晉也快樂,但這個時候突然被另外一個男人闖入就不快樂了。
嘉靖這小子還是以前那般的不講規矩,直接便登堂入室殺進了暖閣,打了徐大老爺一個措手不及。
“好你個徐晉,偷偷摸摸地回了京也不跟朕打招呼,著實該打,咦,你們這是在分贓呢,小婉姐姐,有朕的份嗎?”嘉靖這小子眼前一亮,說著竟毫不客氣地打開一個箱子便自行翻找起來。
徐晉不由滿頭黑線,連忙上前把箱子蓋好,不滿地道:“什么叫分贓,這是臣給女眷們帶的禮物,可沒皇上你的份,一邊邊去。”
嘉靖翻了個白眼道:“切,沒有就沒有,朕不才稀罕,倒是這個家伙偷偷摸摸地回京,必須得給朕一個交待。”
“此…人就是皇上?似乎比夫君還要不講規矩!”
費如意她們還好些,王翠翹可是第一次接觸嘉靖,見到這兩位活寶君不君臣不臣的樣子,不由目瞪口呆,一臉的難以置信。
謝小婉盈盈福了一禮道:“小婉拜見皇上。”
王翠翹也跟在費如意等人的身后向嘉靖行禮,后者擺了擺手道:“不必拘禮,朕不請自來,倒是打擾到你們團聚了,介不介意把你們的男人暫時借給朕?”
費吉祥掩嘴笑道:“求之不得呢,省得在這里妨礙咱們分贓。”
諸女不由都失笑起來,嘉靖哈哈一笑道:“徐卿聽到了沒有,走,跟朕去書房老實交待。”
徐晉只好戀戀不舍地離開了脂粉堆,帶著嘉靖這個臭男人去了書房。
“徐卿幾時進城的?”嘉靖一坐落便板著臉質問起來,眼神中分明帶著一絲不滿。
徐晉淡定地給嘉靖斟了一杯溫酒道:“臣才回來半天不到,本打算明天到兵部交印,再進宮向皇上復命的,誰知皇上竟然搶先一步登門了,臣真是感動涕零呀。”
嘉靖撇了撇嘴道:“少裝蒜,回京為何不提前通知朕?”
徐晉兩手一攤道:“臣這不是擔心皇上又大張旗鼓地出城迎接嘛,這種事一次就夠了,再來一次臣可真的承受不起,做人要低調,太高調會折福折壽的。”
嘉靖聞言笑罵道:“你倒是想得美,在外游山玩水了半年,還妄想朕出城迎接你,呸!”
嘉靖嘴上雖罵,但心中的不滿倒是煙銷云散了,因為徐晉這個理由確實說得通。
這時徐晉站了起來,走到書架前,從下面的格子拿了一只長條形的木匣子擱在茶幾上,道:“這是臣給皇上帶的禮物。”
嘉靖頓時眉開眼笑道:“就知道少不了朕的那份。”說完便興致勃勃地打開了木匣,頓時滿屋珠光寶氣。
“咦,這是…”嘉靖定目一看,只見匣子中靜靜地躺著一柄寶刀,刀鞘和刀把上都鑲嵌著深紅的火鉆,在燈光映照下流光溢彩,一看就知價值不菲。
嘉靖伸手拿起寶刀輕輕撥出鞘來,寶刀頓時發出一只龍吟般的鳴響,當整把刀全部抽出來時,但見寒光閃閃如一泓秋水,那一抹刀鋒讓遍室生寒。
“好刀!”嘉靖禁不住脫口而出。
徐晉拿起匣中的一塊綢布,輕輕搭在刀刃上一帶,綢布便無聲地斷成兩截,嘉靖眼靖一亮:“好快的刀。”說著小心翼翼地把刀歸鞘,重新擱回木匣中。
“這柄是大馬士革刀中的精品,是波期國王送給臣的,臣便借花獻佛獻給皇上了。”徐晉笑道。
嘉靖聞言不爽了:“波斯國王這是什么意思,拍你的馬屁不拍朕的馬屁,他不知道朕是徐卿你的后臺老板嗎?”
徐晉笑道:“波斯國王唯一的兒子在臣手里,自然要討好臣了。”
嘉靖聞言笑道:“徐卿你忒壞了,扣著人家兒子敲詐勒索,話說當年那個倭女織信美子你還沒放呢。”
徐晉愕了一下,這幾年他都在外帶兵打仗,倒是把這倭女的事給忘了,嘿,當年自己好像承諾過半年之內放她回日本的,估計這倭女現在得恨死自己了。
“徐聊啊,這次派你平西,不僅解了哈密之圍,還給朕打下了西域這一大片疆土,朕該怎么封賞你才好呢?”嘉靖頭疼地道,忽然又神色不善地睨了徐晉一眼:“三屆江南花魁得主確實名不虛傳,比朕的永福姐姐似乎還要美一點點。”
徐晉不明所以地摸了摸下巴,嘉靖這小子又抽什么瘋,有點跟不上他的思路了,只好道:“為皇上分憂是臣子的本分,臣不敢邀賞,不過皇上真要賞,臣也不會推辭的。”
嘉靖撇了撇嘴道:“明明很市儈,偏要裝得大義凜然,朕偏就不賞了。”
徐晉也撇嘴道:“不賞就不賞,臣也不稀罕,對了,臣這次還給太后公主,以及宮里的娘娘們都帶了禮物,既然皇上來了,便正好順手帶回去。”
嘉靖心中一動,連忙問道:“朕的永福姐姐也有份?”
徐晉奇道:“當然有份。”
嘉靖嘿嘿一笑道:“宮里的朕帶回去,永福就住你家對門,就不必多此一舉了,徐卿自己送去吧,那樣才有誠意。”
徐晉一想也是,點頭道:“好吧,我明日讓人送過去避塵居。”
嘉靖把臉一板道:“朕的意思是徐卿你親自送過去,那樣才有誠意,明白嗎?”
徐晉:“呃?”
嘉靖輕咳了一聲道:“朕記得你當初答應給永福畫的四時畫像還沒畫完吧?你這次出兵平西兩年才回來,不是應該登門說一聲嗎?”
徐晉暗汗,總覺得嘉靖這小子怪怪的,只是任他如何機智,均想不想嘉靖竟然想當他的便宜小舅子。
“那臣明天抽時間送過去吧。”徐晉不明所以,只好隨口答應下來。
嘉靖解開了心結,此時心情也愉快起來,主動提道:“徐聊今日進城時跟畢春的人起沖突了?”
徐晉不著意地瞥了嘉靖一眼,點頭道:“是的,西廠的人鬧得太過份了,臣便忍不住替皇上教訓了他們一下。”
嘉靖滿不在乎地道:“畢春這混賬近來做事是太出格了,讓他吃頓苦頭也好,朕不久前也狠狠地訓了他一頓。”
徐晉見嘉靖如此坦誠,不由心中一暖,脫口道:“宦官勢力是把雙刃劍,可傷人亦可自傷,用起來需謹慎。”
嘉靖神色有點不自然,點了點頭:“有堂兄的前車之鑒,朕不會重蹈覆轍的。”
“那就好!”徐晉又給嘉靖斟了杯酒。
嘉靖一飲而盡,目不轉睛地盯著徐晉道:“朕日前已將先父的神主移入太屆中供奉,廟號睿宗。”
徐晉點了點頭道:“恭喜皇上得償所愿。”
“徐卿不反對?”嘉靖追問。
徐晉笑道:“臣為什么要反對,百善孝為先,皇上這樣做無可厚非,只是方法激烈了些。”
嘉靖聞言喜道:“朕就知徐卿會懂朕,唉,朕也不想用激烈手段,可是有些人偏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得了,咱們君臣久別重逢,就不提這個掃興的,告訴徐卿一個好消息,芝兒妹妹的蒸汽機有了重大進展,嘿嘿,近日正準備弄一輛徐卿所講的汽車來實驗一番。”
徐晉聞言脫口道:“真的假的?這么快?”
嘉靖得意地道:“等過完年朕帶你去參觀一下,保證讓你大吃一驚。”
徐晉不由笑了,蒸汽機只是最原始的發動機,跟柴油機和汽油機相比,還有近個世紀的技術差距呢,就更別說火箭導彈這些高精尖技術了。
當然,徐晉自然不會無聊到去打擊嘉靖,作出一臉期待的表情道:“那敢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