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速的地理位置無疑十分優越,正處于塔里木河中游附近,不僅地勢平坦,境內的河流也不少,水資源相對豐富,而且阿速還是新疆地理中心,無論是南疆,還是北疆都能照應到,所以徐晉才把安西大都護府的治所設在了阿速。
經過近年時間的建設,如今的阿速城已經頗具規模了,雖然還不能與關內其他省府大城相提并論,但卻勝在墻高城厚,防御力那是杠杠的。
且說徐晉打馬回到阿速城下,遠遠便見到城門口處飄揚著一面玄黃團龍旗,鮮衣怒馬的錦衣衛夾道排開,中間簇擁著一名十分神氣的青年太監,近前一看,正是老熟人黃錦。
黃錦這貨如今是內官監掌印太監,可謂是太監中的當紅太監,再加上打小就是嘉靖的伴讀,所以就連司禮監的幾位大太監也得敬他三分,當然,在徐晉面前,黃錦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斷然不敢擺譜,遠遠見到徐晉策馬走近,他便立即笑容可掬地迎了上去,施禮道:“黃錦拜見北靖王爺!”
徐晉連忙滾鞍下馬,搶前一步攙住正欲下拜的黃錦,笑道:“咱們都那么熟了,黃公公還來這套,快快免禮。”
黃錦瞬時如沐春風,心里生出一絲暖意,嘿笑道:“熟歸熟,但禮不可廢啊,您現在可是咱大明的王爺了,咱家豈能怠慢。”
徐晉拍了拍黃錦的肩頭,笑罵道:“得了,廢話少說,走,咱們進城去吧,待本帥擺了香案接了圣旨,回頭擺上一桌給公公接風洗塵。”
黃錦咧嘴笑道:“不必麻煩了,皇上吩咐過,北靖王爺可站著領旨。”說完便取出一卷圣旨來,清了清嗓子大聲宣道:“平西大將軍,北靖王徐晉接旨。”
徐晉連忙整衣跪倒在塵埃中,盡管嘉靖吩咐過不用跪接,但對天子保持謙恭準是沒錯的,君臣間的界線不可逾越,至少在大庭廣眾面前的形式得認真走。
黃錦見徐晉跪下,不由暗贊,瞧瞧人家北靖王爺,無論立了多大的功勞,多受皇上的信任,但始終都保持著謙卑,對周圍的人也是客客氣氣的,反觀那外戚吳家,仗著皇后得寵,尾巴都翹到天上去了。
“奉天承運皇帝,制曰:去歲初春,徐卿臨危受命出兵西域,以迅雷手段剿滅亦卜剌部,遂解哈密之困,使我大明西陲轉危為安,繼而掃平吐魯番,征服葉爾羌,朕心甚是振奮,亦甚念卿,今西域戰時已畢,境內平定,徐卿宜早日班師凱旋,朕自當論功行賞,犒勞三軍將士也,欽此!”
這份圣旨徐晉一聽就知道是嘉靖親自執筆寫的了,只是這個時候調自己回京,多少有些意外,當然,能提前回京徐晉也是求之不得,畢竟離家已一年半,就甭提對小婉她們有多么想念了,再加上西域如今的情況已經上了正軌,他也完全可以放手不管,只需在離開之前作部份人事調整。
“臣領旨謝恩!”徐晉高舉雙手接過圣旨。
黃錦把圣旨交到徐晉手中,順勢把后者扶了起來,笑吟吟地道:“恭喜北靖王爺,此次西征又為我大明開拓大片疆土,這番回京皇上定然重重有賞,說不定直接郡王變親王。”
徐晉連忙正容道:“黃公公萬勿胡言,想我朝開國第一功臣中山王徐達也只是追封的郡王,徐晉不到而立之年得封郡王,已是吾皇天恩浩蕩了,公公日后切勿再提起,免得授人話柄。”
黃錦面色微變,這才意識到不妥,連忙抽了自己一記嘴巴,訕笑道:“該掌嘴,咱家信口開河,說話不過腦子,北靖王爺勿怪。”
其實,真要嚴格地算起來,明朝還是有異姓親王的,不過那會正好是明末,大明的氣數已盡了,南明皇帝為了籠絡手握兵權的大軍閥,曾封過孫可望為秦親王,李定國為晉親王,劉文秀為蜀親王。
不過這些顯然都是無奈之舉,也是一個皇朝即將滅亡的標志,說明皇帝已經無力控制大臣了,如今的嘉靖朝正值國力鼎盛,所以無論嘉靖如何信任器重徐晉,也絕不可能封他為親王的。
言歸正傳,且主徐晉接了圣旨,接著便與黃錦一道進城回到帥府,擺下一席豐盛的酒給黃公公接風洗塵。
宴畢,兩人換到客廳落坐,沏上茶邊喝邊聊,徐晉也順便向黃錦打聽京中的近況。
“皇上打算把顯陵遷回京?”徐晉聽黃錦提起遷陵的事,不由微吃了一驚。
黃錦點頭笑道:“是的,其實皇上自去年回安陸州祭掃顯陵后便生出遷陵的打算,可是因為朝中的大臣們反對,皇上后來就沒再提了。”
徐晉不由皺了皺劍眉,他雖然遠在西域,但也風聞了一些消息,據說嘉靖去年回陸州祭掃顯陵正是由張璁主持的,所以嘉靖起意遷陵定與張璁有關。
現在的嘉靖可不是當初剛登基時的懵性少年了,御極九載的他已經是一名政治手腕老練的強勢皇帝,既然已經起意遷陵,斷然不可能半途而廢的,又怎么可能因為有大臣反對就不再提呢,估計之前只不過是故意放出風聲試探大臣的反應,后續必然還會有動作。
果然,只聽黃錦又得意洋洋地道:“咱家離京前還發生了一件大事,皇上準了刑部尚書胡世寧告老還鄉,可是這老朽竟然不知好歹,跑到午門外鬧事,還…還辱罵詛咒皇上。”
徐晉皺了皺劍眉問道:“這又是為何?”
“嘿嘿,前段時間皇上打算將大行獻帝的神主迎入太廟中供奉,并追封廟號為睿宗,胡世寧帶頭反對,之前皇上要遷陵也是這老匹夫帶頭反對的,終究是惹怒了皇上,準了他告老還鄉。不過這老家伙倒是有種,竟然披頭散發跑到午門去哭鬧,還自比什么伍子胥,氣得皇上差點把皇帝寶印都摔壞了。”
徐晉面色微變,連忙追問:“后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