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晉好歹是個來自現代社會的穿越眾,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深受唯物主義思想的浸泡,自然不相信所謂克夫的無稽之談,但見一眾官僚儼然把永福公主當成瘟神一般,心里還是十分的不爽,要知道在座的都是高級知識分子,他們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說普通老百姓了。
正所謂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言論是一把無形的劍,它是可以殺人的,尤其是在講究禮義廉恥的封建社會,一個人的名聲甚至比性命還重要。別說古代了,就是在充斥著網絡暴力的現代社會,因為受不了網上辱罵而自殺的例子也不是沒有。
由此可見,永福公主戴著一頂克夫的帽子,此刻不知承受著多大的心理壓力。
徐晉知道永福公主對自己暗生了情愫,而他對永福公主亦不是沒有好感,但礙于二人的身份,他們是不可能的,所以徐晉十分明智地選擇了敬而遠之,免得最終大家都受到傷害。
不過,雖然不能給永福公主幸福,但徐晉內心還是希望這位林妹妹一般的美麗公主永遠幸福,有一個好歸宿,然而,徐晉畢竟不是心想事成的神,永福公主的婚姻顯然不太順利,至少目前是這樣,但愿那位新準駙也李純是個靠譜的吧,別再出什么妖蛾子了!
在座諸位官僚都是慣會察顏觀色之輩,見到徐晉面色似乎不太好看,不由心中微凜,后悔剛才太過八卦,圖一時口舌之快。永福公主就算是克夫,那也是大明的公主,自己這些吃國家公糧的底下如此編排實屬不該,關鍵是這位徐大人深受皇上寵信,是可以直達天聽的猛人,倘若哪天瞧誰不順眼,在皇上面前透點風,他自己這些人就得倒血霉了。
“咳咳,來來來,大家敬徐大人一杯。徐大人吉人天相,逢兇化吉,可喜可賀!”顧鼎臣輕咳兩聲,十分圓滑地轉移了話題。
“對對,徐大人掃滅王直父子這對反賊,威服倭國上下,凱旋而歸,大家敬徐大人一杯以賀。”右布政使曹恕也舉杯道。
一眾官員紛紛舉杯向徐晉敬酒,徐晉微笑舉杯相迎,又恢復了春風和煦的模樣,一眾官僚無不松了口氣。
這些場接風宴吃了一個多時辰才結束,徐晉亦喝了個三分酒意,在親兵的護衛下回到顧鼎臣安排的住處,一座環境優雅的園林式大院。
這座園林正是徐晉當年擔任直浙總督時住過的那幢,一轉眼便兩年多了,亭臺樓閣依舊,只是已經物是人非了,當年自己身邊還有初春初夏這兩棵可口的小白菜侍候著,得空還可以聽一聽翠翹如同天籟般的琴曲,一邊欣賞她那傾國傾城的絕世恣容。
想到如今還在外面四處游逛的王翠翹,徐晉的心底不由泛起一絲想念,還有一絲惱火,當初明明約好了三年,眼看三年之期就要到了,這個女人都不知野到哪兒去了,以前每隔一兩個月還會寄一封來報告行蹤,現在大半年也不見有信來,果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主人回來了!”
徐晉前腳剛邁進屋里,織信美子便笑盈盈地迎了上來,替徐晉徐去了官袍,端來水服侍洗手洗臉,然后又取來醒酒湯,可謂是無微不至。
話說徐晉當初脫險后,只是關了織信美子幾天便把她放了,后者繼續乖巧地充當她的女仆角色,仿佛劫持的事從來沒有發生過,她也徹底認命了,端茶遞水、洗衣服、倒馬桶,任勞任怨,甚至還負責給徐晉暖床。
而且,織信美子暖完床后曾試圖賴著不走,估計是想升級當通房丫頭,不過每次都被徐大人毫不留情地攆出去。然而,織信美子顯然并不氣餒,依舊重復做著同樣的事,也不知打的什么算盤。
眼下正值下午,徐晉喝了醒酒湯便在床上小睡了半個時辰,醒來后的第一件是便命人把李員外找來。
很快,李牧便屁顛屁顛地跑來了,這貨大汗漓的,仿佛剛從水里撈出來一般,也不知干啥去了。
徐晉不由打趣道:“莫非李員外吃完酒席便游西湖去了?”
李員外嘿笑道:“大人不是明天就要啟程趕回京嘛,時間比較緊迫,所以鄙人便抓緊到街上采購一些禮物手信,大人回府總不能兩手空空的不是?”
徐晉不由暗汗,這家伙倒是個八面玲瓏的,這都替自己想好了,微笑道:“倒是讓李員外破費了,也罷,到時買了什么便列出來找本官報銷!”
“好的!”李員外并沒有推搪,爽快地答應了,這正是他會做人的地方。
徐晉對這位李牧越發滿意了,待算死草韓三金退休后,這位倒是接任順豐車馬行大掌柜的合適人選。
“坐吧!”徐晉指了指茶幾旁邊的座位道。
李員外道謝一聲,小心翼翼地在旁邊坐下,跟徐晉同船十幾天,他已經熟識了徐大總督不講究繁文縟節的脾性,所以叫他坐便坐,毫不拖泥帶水。
李員外坐落后,織信美子站在徐晉身后,絲毫沒有上前斟茶的意思,別看她在徐晉面前服服帖帖的,但也僅限于徐晉而已,其他人她多看一眼的興趣都沒,就更別說給李牧這個低下的商賈斟茶了。
當然,李員外也不指望這位會姑奶奶給自己斟茶,他陪笑著問:“徐大人召見鄙人何事?”
徐晉點了點頭道:“之前在接風宴上,本官聽李員外說跟駙馬之父是舊識?”
“是的,鄙人有一名舊識也叫李炳才,但不知是不是同一個人。”李員外謹慎地道。
“都是寧波府慈溪縣人氏,應該是同一個人吧!”徐晉隨口道。
李員外搖了搖頭道:“那倒第一定,因為據鄙人所了解,鄙人那位舊識并沒有一個兒了叫李純的,而且他的兩個兒子均已成家立室了!”
徐晉微愕了一下道:“如此說來,難道只是同名同姓?”
李員外猶豫了一下,道:“鄙人也覺得奇怪,同名同姓還同一個縣,而且也是做漕運生意的,那也太過巧合了些!”
徐晉似乎捕捉到什么,連忙問:“李員外那舊識也是做漕運生意的?”
“正是,而且…鄙人剛才還特意打聽了一番,似乎…他們又是同一個人。”李員外神色古怪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