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圓月還斜掛于西天之上,所以今日的黎明并不黑暗,凌晨四時許,朱紈終于召集了近三百人,舉著火把浩浩蕩蕩地殺向縣衙。
長街,朱紈一騎當先,郭金雕和八名五百營悍卒護衛左右,身后是三百多名由巡丁、衙役、家丁組成的雜牌軍,他們手中的武器也是雜七雜八,一個個畏畏縮縮的,行動遲緩,戰斗力實在堪憂。
正當眾人行至縣衙附近的中軸大街,迎面屋頂上嗖的射來一支勁箭,一名騎在馬背上的五百營悍卒前胸中箭,跌落馬下死于非命。
“敵襲!”郭金雕厲聲大喝,勒定馬的同時抬手就是槍,砰,屋上那名黑衣人當場慘叫一聲從瓦面上滾落。
然而,此時兩側的屋頂也同時有冷箭襲來,郭金雕還沒來得及重新填裝彈藥,一支利箭便穿透了他的左臂,痛得他直接滾落馬下。同時中箭的還有另外三名五百營悍卒,顯然,對方是要把最懼威脅的五百營悍卒先干掉。
砰砰砰…
剩下的四名五百營悍卒立即進行了反擊,一名倭寇當場腦袋飆血,從屋頂上滾落下來。
“殺!”織信美子率著剩下的八名倭國武士從屋頂上躍落,毫不畏懼地向著朱紈等數百人殺去。
“嘿咿…煞!”織信美子大叫一聲,竟然一刀砍下了兩名衙役的腦袋,鮮血像噴泉一樣噴濺,兩具無頭尸體轟然倒下,場面血腥恐怖。
“煞…煞…!”其他八名倭國武士也嚎叫著殺入人群,這些家伙都是武藝高強的冷血殺手,一個縱躍便近丈遠,再加上手中的倭刀長達一米二,揮刀一躍之下可及四五米遠,別說臨時組織起來的雜牌軍了,估計就算是明軍的精銳也討不到便宜。
所以,織信美子和八名倭國武士就好像狼入羊群,斬瓜切菜地屠殺著,近三百人的雜牌軍頃刻陣腳大亂,哭喊著四散奔逃,無論朱紈如何歇斯底里也沒能把隊伍約束住,只能頓足長嘆。
織信美子殺得極為暢快,這段時間的郁悶一掃而空,可惜那卑鄙貪婪的狗欽差徐晉并不在此,要不然砍下他的狗頭,無疑是一件讓她高潮的快事。
不過,砍不了那狗欽差的頭,砍一名縣令的頭也不錯,所以織信美子提著倭刀向朱紈行去。
“倭賊可恨,當日便不該留爾性命!”朱紈聲色俱厲地斷喝一聲,雙腿一夾馬腹,毫不畏懼地迎著織信美子沖去,手中的腰刀借著馬的沖勢斬向織信美子。
織信美子就地一個前滾翻,躲過了朱紈居高臨下的一擊,長長的倭刀順勢一拖,一只馬蹄瞬間被鋒利的刀刃切斷。朱紈胯下的馬匹慘叫著栽倒,朱紈當場被甩飛出去,重重地摔在街道上,滾出數米遠才停住。
朱紈剛忍著五臟六腑劇痛爬起來,一束刀光已經斜劈而下,朱紈急忙舉刀擋架,哐的一聲,朱紈手中 的腰刀當場震落,連同右手前臂均被斬斷。
劇烈的痛楚使朱紈當場暈了過去,織信美子正要再補一刀砍下朱紈的人頭,身后傳來砰的一聲槍響,鉛彈正中她手中的倭刀,瞬時火星四濺,驚得她急忙扔了刀滾到一邊。
郭金雕暗叫一聲可惜,由于他的左臂中箭,只能單手開槍,所以失了準頭,要不然這一槍就把織信美子的腦袋給打爆了。
機會稍縱即使,郭金雕也沒時間再補槍了,他飛身翻上附近一匹馬,一夾馬腹便狂馳起來,經過時一彎腰便把地上的朱紈提起,向著長街盡頭奪路狂奔。
織信美子急忙解下背著的弓,彎弓搭箭,嘣的一聲,利箭如附骨之蛆襲向郭金雕的后心,只是后者像長了后眼似的,弦聲一響他便往前趴下,利箭便掠過馬脖子飛過。
織信美子不由大恨,可惜她已經沒有再射第二箭的機會了,只能懊惱地頓足。
此時,數百雜牌軍已經逃散殆盡,只剩四名五百營悍卒在跟倭國武士捉對廝殺。五百營所屬都是經過大小戰役洗禮的精銳,又經過去年一年的操練,在單兵戰力上并不比倭國武士弱,就是在武器上有點吃虧,雙手倭刀的長度比明軍的制式腰刀要長出二十公分。
雙方激戰了兩盞茶工夫,四名五百營悍卒終究還是壯烈犧牲了,不過倭國武士也付出了兩死兩傷的代價。
這一戰,五百營八人陣亡,織信美子帶來的十名倭國武士也死了四人,輕傷兩人。至于朱紈組織起來的雜牌軍根本沒起到作用,反而白白送了幾十條命。確實,一群沒有膽氣的綿羊,即使數量再多也只有被殺戮的份。
盡管最后被朱紈跑了,但當兩桿完好的燧發槍逞到面前時,織信美子還是興奮得愛不惜手,暗忖,要是能把這種犀利的火器帶回日本交給父親,應該足以彌補自己這次的損失了,說不定還會受到嘉獎呢。
織信美子把玩了一會兒燧發槍,又研究了一會彈匣,然后嘗試著填裝彈藥。盡管動作笨拙,但最后還是被她弄懂了,畢竟燧發槍的原理跟火銃差別也不是很大。
織信美子學著五百營悍卒的姿勢,對著空處擊發了一槍,由于槍托沒有抵掮,結果在后座力的作用下,槍托把她的鎖骨位置都撞得青瘀了。不過,織信美子還是極為開心,暗贊燧發槍的設計巧妙,要是能帶回日本大量仿制,那織信家族一統日本便指日可待了。
織信美子惋惜地看了一眼地上另外五把燧發槍,這五把已經被砸壞了,是五百營悍卒主動砸壞的,顯然是不想燧發槍落入敵手,要不是有兩名悍卒來不及動手砸槍,剩下的兩把估計也難逃一劫。
“走,回縣衙!”織信美子扛著兩把燧發槍,意氣風發地向縣衙方向走去。
剩下六名倭國武士把砸壞的五支燧發槍也當成寶一樣帶上,就連散落的零件也仔細找回來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