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王府以承運殿為中心,東邊是書堂,乃興王朱祐杬平日齋居讀書的地方,因為朱祐杬信道,別號純一道人,所以書堂又名純一殿。徐晉平日便是在書堂的小榭中給朱厚熜授課。
朱厚熜聞說姐姐永福郡主突然發病,急得立即跑出了小榭,向著承運殿后面的王妃寢宮跑去。徐晉猶豫了一下也跟著追出,因為此時小婉也在王妃蔣氏的屋里說話。
“世子殿下,外面下著雨,不穿蓑衣也要打雨傘啊,仔細著涼…哎喲!”
平時負責照料朱厚熜的太監,撐著雨傘在后面急追,結果人沒追上,自己卻腳下打滑,狼狽地摔了個狗啃屎。徐晉從旁邊經過,順手撈起掉落地的雨傘追了上去。
當徐晉和朱厚熜趕到興王妃的寢宮,屋里正亂作一團,但見小榻上躺著一名十來歲的少女,四周圍滿了宮女太監,一名道士正滿額冷汗地給榻上的少女把脈。
謝小婉今日一身盛裝,嬌俏可人,此時也圍在小榻旁邊,見到徐晉立即轉身行了過來,低喚了一聲:“相公”
徐晉小聲地問:“小婉,永福郡主是怎么發病的?”
謝小婉俏臉微發白,顯然有點被驚嚇到,搖了搖頭道:“我也不清楚,大家正坐著聊天兒,永福郡主就突然這樣子了,好嚇人!”
徐晉聞言暗松了口,那便不關小婉事了,他就擔心是在幾名少女玩耍打鬧事出的事。
徐晉安慰地輕拍了拍小婉的手背,行到榻旁看了看,只見躺在榻上的永福郡主已經臉色泛紫,雙眼翻白,右手緊緊地抓住胸口的衣服,一看就是窒息的征兆。
那張道人把著永福郡主左手的脈搏,冷汗不斷地從額頭冒出來,忽然撲通地跪倒在地道:“王妃娘娘娘,世子殿下,貧道無能為力,為郡主準備后事吧。”
王妃蔣氏聞言悲從中來,放聲痛哭:“我可憐的兒呀,你父王剛走,你也要離開為娘嗎?”
“哇!”旁邊一名七八歲的小蘿莉也跟著大哭起來,正是朱厚熜的妹妹永淳郡主。
朱厚熜雙眼赤紅,大聲道:“張道長,你的丹藥不是很管用嗎?再給我姐姐吃一顆試試。”
那張道人為難地道:“世子殿下,這丹藥不能連續服食的,永福郡主若再服一顆,恐怕適得其反。”
徐晉皺了皺眉,忽然瞥見地上灑落了一地的花生米,不禁心中一動,急問道:“永福郡主是不是吃過花生米來著?”
一眾宮女面面相覷,倒是正在哭泣的小蘿利永淳郡主答道:“姐姐吃過呢!”
徐晉聞言連忙道:“請大家讓一讓,看樣子可能是花生米堵住氣管了。”
朱厚翻聞言不禁一喜,大聲吼道:“快,都讓開,讓徐晉來,他懂得多!”
一眾宮女和太監都下意識地退了開去,徐晉連忙上前把榻上的永福郡主抱了起來。
“啊!”在場的宮女太監都傻了眼,王妃蔣氏也皺起了眉頭,只有朱厚熜還算淡定,因為他相信徐晉。
徐晉這時也顧不得眾人異樣的目光,救人要緊,再遲一點恐怕就沒救了,所以將永福郡主抱立起來,從后面抱緊,雙手箍在她胸乳下方,然后用力收緊擠壓。這正是搶救異物堵塞氣管的“海姆立克急救法”,通過擠壓,利用肺部殘留的氣體把堵在氣管的異物反沖出來。
然而,現在的人可不知道什么“海姆立克急救法”,而且徐晉這動作看著也實在太驚世駭俗。要知道在封建禮制下,男女授受不親,未婚女子跟陌生男子多說幾句都會讓人非議,更何況是以這樣羞人的姿勢抱在一起。
一眾宮女都驚得捂住了嘴,包括謝小婉在內都傻了眼,蔣氏也驚傻了,緊接著臉色猛地冷沉如水,一些太監甚至尖叫著大喝:“放肆,徐晉,你竟敢褻瀆郡主,來人呀!”
“徐晉,你…!”朱厚熜本來還算淡定的,但見到徐晉這動作也不禁產生了懷疑,這家伙不會是趁機占我姐便宜吧?
徐晉沒有理會,繼續用力反復地擠壓。正當外面的侍衛氣勢洶洶地沖進來,徐晉懷中的正直翻白眼的永福郡主呼的吐出一粒花生米,正打在了朱厚熜的臉上。
永福郡主喉龍發出一聲清晰的吸氣聲,就好像溺水者突然被救了上岸一般嬌喘起來。
徐晉大喜,連忙把永福郡主輕輕地放回榻上,一邊替她輕拍擊后背,后者發紫的臉漸漸轉白,慢慢恢復了一絲血色。這時就算白癡都看出永福郡主被救活過來了,原來這樣子真的可以救人啊!
徐晉擦了擦額上的冷汗,心里也頗為后怕,剛才若救人失敗,那自己真的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寧兒!”王妃蔣氏悲喜交加,急忙上前抱住女兒,小蘿莉也破涕為笑,欣喜地叫著:“姐姐!”
朱厚熜感激地拉起徐晉的手,連聲道:“徐晉,謝謝你,對不起,我剛才還以為你…嘿嘿!”
徐晉不禁無語,你小子當我腦子被驢賜了,更何況我身邊也不缺女人,犯得著占你姐姐便宜。
那些沖進來的士衛面面相覷,朱厚熜揮手道:“沒事了,你們出去吧,今天看到的都不允許說出去,否則別怪本世子不客氣!”
那些士衛凜然地退出了門去。
謝小婉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她自然相信自家相公不會做如此下流齷齪的事,但剛才要是永福郡主沒救回來,那相公渾身是口也解釋不清了。
那張道人神色復雜地看了徐晉一眼,拱了拱手道:“原來徐公子還懂得歧黃之術,貧道佩服!”
徐晉對道士沒偏見,但對拿什么狗屁丹藥忽悠人的道士卻是極不爽,淡道:“湊巧懂點皮毛罷了。”
由于興王朱祐杬篤信道教,朱厚熜自小耳濡目染,所以也信奉道教,但這時不禁產生了懷疑,姐姐明明被花生米堵塞了氣門,張道長卻瞧不出來,還給姐姐吃什么丹藥。今天要不是徐晉,姐姐恐怕就不中用了!
“張道人,你先退下吧,這里暫不需要你了!”朱厚熜淡道。
朱厚熜盡管對張道人的表現不滿,但張道人終究是父親生前寵信的道長,所以朱厚熜也沒出言責罵,只是客氣地讓他退下。
張道人也深知自己今天搞砸了,所以十分識趣地退出了屋。
這時,永福郡主已經緩過勁來,還喝了幾口水,神情忸怩地偷看了徐晉幾眼。
王妃蔣氏雙手合拾謝天謝地,又向徐晉道謝:“晉哥兒,這次多虧你寧兒才撿回一命。”
徐晉連忙道:“舉手之勞罷了,這是徐晉應該做的。”
蔣氏微微一笑,不過想起徐晉那救人的方式,神色頓時有點不自然,那動作實在太讓人難以啟齒了。
徐晉察言觀色,見狀連忙拱手道:“王妃娘娘,永福郡主需要好好休息,徐晉先告退了!”
“嗯,也好!”蔣氏點了點頭答應了,也免得徐晉留在這樣讓女兒尷尬。
話說永福郡主朱秀寧是正德元年出生的,今年已經十四歲,在古代已經算是姑娘家了。
朱厚熜親自把徐晉和謝小婉送出了王妃寢宮,蔣氏見徐晉一走,立即便嚴厲地警告了在場的宮女太監,不可對外聲張,這畢竟對郡主的名聲有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