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建議這件事情不做任何處理,呂松因公殉職,但和寧步奇無關…”
臨江城,千戶所,盧布恭敬的站在千戶張巖面前開口,一句話落下,巨大辦公室后面張巖的臉上露出了危險的神色,一股壓抑的氣息猛的狂涌出現。
這一間靠窗的辦公室有著七面三米高近兩米寬的落地玻璃,而千戶所的位置更是和巡查總隊不同,是位于臨江城最中心的區域,外面是穿過臨江城的長江,沿江路段燈火通明,加上辦公室內本身的燈火,哪怕是夜晚,這兒也給人一種亮堂的感覺。
但,就在張巖露出危險神色的時候,整間辦公室卻突然間變作了森羅地獄一般,雖然燈光不曾半點變暗,卻給人一種好似鬼片里面厲鬼即將出現之前明亮燈光化作煞白一片的感覺。
而辦公室外,原本燈火通明的沿江大道此刻更是早已經變作一片漆黑,一盞盞路燈依舊亮著,但卻已經如同漆黑夜晚一個個孤立的小火苗,只能夠讓人感覺到一絲微弱的星火,卻連半點照亮的功效都起不了。
“他的力量很古怪,沒有任何靈力反應,但卻超出了人體的極限,回來的時候我查了他的資料,發現了一些事情,他居住的地方很不對勁…”
盧布的額頭冷汗緩緩滑落,語氣卻是極為冷靜,他看著張巖緩緩開口,卻聰明的沒有說這一趟是錦衣衛先被人抓住了法柄的事情,他不知道為何這趟他和以往一樣處理卻讓張巖不滿意,但他卻不敢開口詢問,只能自己找理由,“我有理由相信他身上存在極大的古怪,而他的這種古怪或許就是這次臨江城巡查被大規模屠殺的原因,留著他,應該能吸引出大家伙…”
“算一個理由,正常來說這已經足夠你暫時放過寧步奇,甚至,以后都不去找他,但寧步奇的事情和我們以前碰到的都不同,之前我有再三交代,這件事不能按照我們的常例去做,而是務必,一定要盯緊,所以,收拾你的東西,明天回京都重新受訓去…”
低沉的聲音過了半天從張巖的口中吐出,當最后一句話落下,整間辦公室瞬間恢復了正常,盧布臉色卻蒼白起來,重新受訓,這代表他嚴重失職,需要再接受訓練才能繼續擔任錦衣衛職務,可以說這下子讓他一朝回到了解放前。
盧布臉色蒼白的看著張巖,嘴巴微微張開,他不明白,寧步奇這件事究竟有多重要,只是因為死了十幾個巡查嗎,以往就算死去幾百個兵馬司的特種兵的事情也見過,也沒見和這次這樣啊。
只是,看著張巖毫無表情的臉,盧布終究沒敢多問,轉身落寞的離開了張巖的辦公室。
街道上,寧步奇抬起頭。
幽暗的巷道,一家小酒館早已經燈火通明,酒館內人流如織,酒館外,一張躺椅上坐著蒼老的漢子,優哉游哉的晃蕩著,旁邊則是一個看上去年齡差不多,但精神卻更加矍鑠的老人在擺著棋盤。
更遠處,一些攤販沿著街道蔓延出去,很正常的景象,沒有絲毫的異樣。
寧步奇微微一愣,眼前的景象讓他絲毫無法找到心悸的原因,但,他卻肯定危險一定還在,而且,越來越近,因為,此時那種心悸的感覺已經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寧家那小子要生了吧…”
就在這時候,那躺在躺椅上的老人突然緩緩開口,他的聲音不大,顯然是在和身邊擺著棋盤的老人說哈,不過,寧步奇卻如同觸電一般的身軀一顫,寧家那小子五個字讓他心中隱約有種這話和他有關的感覺。
“是他老婆要生了,你個老鬼老糊涂了,寧家小子能生嗎…”
旁邊,擺著棋盤的老者沒好氣開口,剛回了躺椅上老人一句,“話說,這孩子怕是不好生,搞不好我們這里得死很多人,得寫信給…”
低沉的聲音繼續,寧步奇心中猛的一凌,孩子不好生,會死很多人,寫信給什么人…
這些話似乎隱含著極大的秘密,難不成自己的身世存在某種玄妙,而那李奶奶也是和自己的身世有關…
寧步奇眼睛瞪大,更加仔細的去聽那老者的話,但就在這時候,突然,一聲巨大的鳴笛聲從身后遠遠響起。
這一聲鳴笛就如同來自另一個世界,卻是將寧步奇驚了一跳,他的眼皮子猛的一跳,眼前的世界驟然間一閃,突然,小酒館,如織的人流,蔓延到視線盡頭的攤販…一切都消失的干干凈凈,他眼前只剩下一個巨大而漆黑的廢墟,無盡的漆黑似乎從廢墟的深處朝著他涌動過來。
寧步奇的身軀猛的一顫,他陡然間想起來,這一片哪里有什么酒館,哪里有什么街道,這兒是拆遷區,早已經被拆的爛爛糟糟的。
心悸的感覺在看著廢墟深處黑暗時候前所未有的到達最極致。
甚至寧步奇能感覺自己的身軀正在慢慢的變的僵硬,就如同生物死去后血液不再流動開始發僵一樣,體內,超凡二重鐵布衫的澎湃氣血此刻竟然半點反抗力都已經沒有,一絲絲奇怪的氣息正從四面八方涌來,然后灌入他的體內。
駭然,無比的駭然,寧步奇的心神卻在這一刻奇跡一樣的平靜下來,氣息,覆蓋天地的氣息嗎,這是這里的危險之源,不是鬼怪,也不是任何實質存在的對手。
萬法自然的力量猛的運轉,然后,被那股氣息壓縮回來,寧步奇卻絲毫沒有去抵抗,控制著萬法自然的氣息直接包裹了身體,僵硬的感覺緩緩散去,超凡二重鐵布衫的氣血再次燃燒起來,寧步奇邁動腳步朝著后面踏出一步。
極為標準的禹步,雖然并非任何道法,但卻是以步罡踏斗的力量施展。
萬法自然和步罡踏斗疊加,超凡二重的鐵布衫氣血瘋狂的燃燒,寧步奇一步步朝著后面退去,每一步都好像普通人深陷淤泥后艱難的跋涉。
反復踩踏了數十步,一身的精力幾乎耗盡,寧步奇陡然間好像打破了某種無形的屏障,隱約中他甚至能夠聽到如同玻璃碎裂的聲音,隨即,那股心悸的感覺完全消散,驟然間,尖銳而沉重的剎車聲響起,兩道炫亮的耀眼的燈光猛的停在他的面前。
“不要命了…”
憤怒的吼叫從燈光后面高處響起,這是一輛渣土車,身材魁梧的司機這會兒半個身體探出車窗憤怒的朝著寧步奇咆哮著,顯然因為差點撞死人而惱怒的很。
“謝謝…”
寧步奇看著憤怒的司機極為誠摯的笑了笑,他明白,之前如果不是這渣土車堪稱能夠震碎玻璃的喇叭聲,恐怕他真的就栽在里面了。
“神經病…”
看了看應該是他之前所在的廢墟旁邊轉身大步的朝著遠離那兒的方向走了出去,背后,渣土車司機咒罵的聲音傳來,寧步奇嘴角卻露出一絲笑容,此時,雖然已經是夜晚,這兒也是拆遷的廢墟周圍,但屬于人間的夜色卻依舊帶著無比的活力。
只是,剛才那事情和李奶奶是不是有關,那兩個老者的對話,說的究竟是真實的事情,還是僅僅只是鬼蜮自發產生的計量。
這個拆遷區域又究竟有著多少古怪,寧步奇再不敢大意,一邊大步而行一邊全力的散開了萬法自然,感知中,無數灼熱的火焰出現,那是代表正常生物的,然而,夾雜在這些灼熱中卻也有著不少的冰冷,而且,偶爾會有一兩個冰冷碰觸到灼熱,隨即灼熱消失…
還有七天…
緊握著手,寧步奇選擇人流多的地方大步朝著臨江城主城區而去,這原世界比他想象的更加危險,不過,他相信隨著另一個世界的開啟變多,他會越來越強,越來越無需再畏懼這個原世界的任何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