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交換
說完后，李行神情平靜，仿佛沒有看到李策那微微一沉的臉色，將手中的杯盞輕輕放回了桌面上。
李策緊緊凝視著他的眼睛，沉聲問道：“你已經選擇了其他勢力？”
除了這個原因外，沒有其他的可能。
“并沒有。”李行搖頭。
“沒有…”李策神情稍緩，但是心中的疑惑卻越來越盛，“那你為什么拒絕？”
“沒有什么原因。”李行輕聲道：“因為我只想過平靜的生活罷了。”
死一般的寂靜。
李策的神情凝固在了臉上，微微張著嘴，眼中滿是愕然地看著李行。
“不用這么看著我。”李行拿過茶壺，為自己開始添茶，“里世界的一切，那些紛爭與殺戮，我沒有絲毫興趣，當然也包括那里的資源。或許那里真的是覺醒者的天堂，但不包括我。”
里世界也好，表世界也罷，所有的一切，李行都沒有任何興趣。
至少在目前階段確實如此。
原本在冰蒂亞的時候，他不斷追求更強的力量，是為了能殺死馬庫斯，為父親和自己報仇。而回國后追求更強的武功，則是因為自身一直處于肉身異化的狀態，時刻都面臨著生命的威脅。
而現在，大仇早報，至于身體的異化——“狀態：肉體異化…0.01（已終止）。”
當終極外功霸罡融合至大成之時，狀態欄上的異化率就開始瘋狂降低，直到降至0.01后才降無可降，并且顯示已終止的狀態。
也就是說，從此以后李行就不會被肉身異化所困擾，再也不用擔心自己有哪一天會突然發生畸變，成為一個沒有自我的惡心怪物。
他接下來想做的，只是回到現實的生活中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比如用更多的時間陪伴自己的家人，比如探索“夢境”和現實的聯系，又或是去找回曾經在天京市丟失的記憶…等。
當然做這一切時，李行不會像以前那樣急切，畢竟已經沒有了死亡的壓迫，他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慢慢來。
添完茶，放下精致的小茶壺。
他也不懂茶道禮儀什么的，杯中茶水滿的都快溢了出來，然后端起杯子就一口飲下。
李策搖著頭，緩緩道：“這個笑話很冷。”
“我沒有開玩笑。”李行淡淡道。
李策又一次沉默了，他眉頭緊皺，死死盯著李行的眼睛，仿佛通過這里看到李行內心真正的想法。
“如果李·拉戈出現在你面前，告訴你說他從此只想過平靜的生活，你會怎么想？”他忽然開口道。
李·拉戈，上世紀最為臭名昭著的超級恐怖罪犯，曾組織過許多恐怖行動，其中最出名的還是那次劫持了一架大型客機撞擊星盟聯邦的世貿大廈，直接造成超過三千多人死亡，震驚了整個世界。
雖然后來很快就被星盟聯邦給抓捕歸案，當眾槍斃行刑，但其所做的一切還是產生了巨大的影響。
李行認真想了一下，如實答道：“我會把他的話當成一個笑話，然后順手捏死他。”
“你在過去十二個小時里所做的一切，比他還要惡劣！”李策冷聲道。
先是襲擊了一個國家的國防機構，又摧毀了這個國家最重要的軍事基地，接著在無數普通民眾面前進行了一場震驚全網的綁架直播…不提因此造成的巨大傷亡數字，單是展現出來的肆意妄為的猖獗程度，李·拉戈也遠遠都比不上。
被拿出來與李·拉戈這種臭名昭著的恐怖罪犯做比較，李行也沒有任何惱怒的情緒，更沒有進行反駁。
他只是看了李策一眼，平靜道：“我是認真的。”
李策已經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眼中甚至第一次出現了一些茫然。
“…你難道不想追求更強的力量嗎？”良久，他才忍不住問道。
“為什么要追求更強的力量。”李行沒有回答他，而是反問，“難道這和我想要的平靜生活有什么必然的聯系嗎？”
李策張嘴欲答：“因為…”
“就算有聯系。”不等他說完，李行又道：“我想問你，以我如今的力量，在表世界還存在能輕易威脅到我生命的存在么。”
李策眉頭微皺，緩緩道：“確實沒有。”
表世界的限制極其強大，C級就已經是最頂級的存在，數量稀少，戰力恐怖。
以李行輕松碾壓亞摩斯等人的實力，放在C級當中就算不是最頂尖的那一撥存在（李策視角），也差不了太多，比他更強的人肯定有，但若說到可以輕易威脅他生命的強者，那就絕對不存在了。
‘雖然如此…只是這家伙，真的已經滿足于眼下的力量，沒有更高的追求了嗎？’
李策恢復了沉著，冷靜的打量著李行，心中想道。
他自忖若是換做他自己，是絕對不可能的。
“在這個世界，不是你不想招惹麻煩，麻煩就不會來找你的。”他想了想，準備換一個角度來說服對方。
“因為你在塞汀西亞的高調表現，很多勢力組織都已經把視線投注在了你的身上，用不了多久亞摩斯他們的死訊也會傳散開來，很多人都會知道你手上掌握著不止一件秘器。
到時候不管是看中了你的實力來拉攏你，還是覬覦你身上的秘器來謀劃著對付你…各種各樣的人都會隨之出現，你難道認為到了那個時候，還會有所謂的平靜生活嗎？就算你不會在乎這些，但是別忘了，你還有家人。”
李策早就詳細看過了李行的相關資料，知道李行格外重視自己的兩個親人，所以便從這方面切入。
但李行卻沒有出現他想象中那樣的反應，而是露出微笑，道：“所以，我想請你答應我一個小小的請求。”
“什么請求？”李策有些疑惑。
李行摩挲著杯沿，隨意道：“我想，目前為止，除了你、陛下還有吳行道等寥寥數人外，帝國方面暫時還沒有更多的人知道我真正的身份吧。”
李策正欲回答，便看到李行面前忽然浮現出大量的黑氣，并迅速交織成一張沒有五官的白色面具覆在臉上。
他心中了然，點頭道：“如果你是指‘面具’下的身份的話，帝國方面確實只有不超過十個人知道。
但是在此之前，你先后襲擊了安第斯和圣保羅家族，那時候你并沒有戴上這件秘器，留下的諸多痕跡可以讓其余勢力輕易猜透你‘面具’下的真正身份。”
“這樣么…”
李行想了想，發現確實如此，此前的行動留下的痕跡畢竟太多，戴上面具的時候太晚了點，很難掩飾住自己的身份。
“也無所謂了，希望你能幫我保守住秘密，讓‘面具’的身份僅限于如今的這幾個人知道，不要再讓更多的人知道我真實的身份。”
至于別人愿意猜就讓他們猜吧，反正他本來也不是太過在意，只不過多做一些手段聊勝于無罷了。
其實在戴上幻魔面具的前后，他展現出來的實力有著極大的差距——
前者不過相當于初入C級，能堪堪與C級覺醒者一戰的程度。而后者則展現出了碾壓一切，秒殺亞摩斯兩人，所向披靡堪稱無敵的恐怖戰力。
這種實力上的巨大差距，不管是誰看到了，都更傾向于后者是另外的C級強者，與前者完全不是一個人。
“可以。”李策點頭。
他心思剔透，立刻就明白了李行這樣做的目的。
“另外，想必你已經拿到了我的所有資料，知道我曾經通過圣拳門的能量，將暗世界的身份與現實的身份割裂開來了吧。”李行看著他，輕聲道。
“圣拳門的能量固然不小，但是比之于陛下來說，還是差了不止一個層次，我希望你能在圣拳門原有的基礎上，將我那兩個身份進行更徹底的分割，隱藏好我現實中真正的身份，沒有問題吧。”
“也可以。”李策又接著點頭。
“只有這么點請求，沒有其他的了。”
李行微微點頭，臉上的幻魔面具再次化作輕煙消散。
“你說的這些要求都很簡單，甚至可以說是舉手之勞。”李策平靜地看著他，問道：“但問題在于，我為什么要幫你呢？又或者，你準備用什么來換取我的幫助。”
既然你不愿意進入里世界，為帝國和陛下效力，那我憑什么要去幫你做這些？
這是李策話里的深層意思。
“很簡單。”李行笑了笑，開口道：“用我的‘安分’。”
李策眼中微微一沉。
每一個C級都幾乎相當于一個人形自走導彈，擁有著無與倫比的恐怖破壞力，可以輕松就對表世界的世俗社會造成巨大破壞，造成巨大損失。而對于這樣的存在，各國政府幾乎都沒有什么太好的約束手段。
于是，這一切幾乎都要看C級本身的自我約束能力，不管是哪個國家，都不想遇到一個肆意妄為的C級，畢竟就算想除掉一個C級也不是那么簡單。
而李行所用來交換的正是這點，如果李策答應他的要求，他以后自然會安分一點，反之若是拒絕的話，那也不要怪他日后會不會做出某些肆意的舉動了。
所以，與其說是交換，倒不如說是威脅。
“你贏了。”
李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非常感謝。”李行微微一笑，沒有在意對方那頗有深意的眼神，“那么作為謝意，我就不追究那件時鐘的真正歸屬了。”
說完后，他喝下杯中最后一口清茶，從座椅上起身站起，拿起黑傘向著房間外走去。
李策坐在原處沒有動作，也沒有說些挽留的客套話語，只是靜靜地看著李行離去的背影。
直到李行徹底離開房間，房門再度合上后，他收回了視線，低頭看著身前杯中平靜的清茶，輕聲道：
“平靜的生活…這是他的真實想法嗎？”
“不知道。”
除了他外，空無一人的房間內，忽然響起一道模糊的蒼老聲音。
“怎么？沒能看得出來么？”
李策微微皺眉。
“他很特殊，和別人完全不一樣，內心世界是一片純粹的黑暗，根本什么都看不到，我從未見到過這樣的事情。”
蒼老的聲音中，帶著深深的疑惑與不解。
“這樣么。”李策微微挑眉，“或許是那個面具的作用吧。”
“不是面具…不過也無所謂了，真假如何又怎樣，這些并不重要，你不同樣對他隱瞞了很多重要的關鍵信息么。”
蒼老的聲音說道。
“呵呵。”
李策輕笑一聲，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拿起杯子將清茶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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