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命今將逆黨搜,須得你蔓引株求。”――――――――桃花扇逮社 嚴干沒想到李義口中的‘貴人’居然是王輔,而對方除了長安北部尉的身份以外,還有一個身份就是剛剛病逝的大將軍王斌次子。
不過想一想也好理解,李義在調任繡衣使者以前便一直在擔任長安市丞,除了例行的平準監搜集情報的任務以外,還有輔佐市長管理長安九市的職責。他們兩個都是長安基層官吏中的重要職位,管百商的長安市丞與管治安的北部尉能夠相識也在情理之中了。
王輔身材清瘦,一雙鳳眼流露幾分倜儻,他身上孝服尚未脫下,滿臉疲憊的與人交接著公務。他的兄長王端辭去了太守的職務從幽州趕來守孝,自己今日如何也得把所有事情都放下然后安心回家。
“李義,你來了。”王輔見到兩人進來,大大方方的直呼其名,沖他們招了招手“等我忙完再敘。”
嚴干不由停下了腳步,對方如此無禮,盡管不是針對的自己,他也為李義感到不平。
“王郎交接的倒是利落,怎么像是一丟下就再也不管的模樣?”李義卻是眉頭也沒皺一下,輕拉了下站立不動、不愿上前的嚴干一下。他帶著面有慍色的嚴干走到王輔近前,輕聲說道“此番尊先君仙去,王郎悲痛之余,還是要多看顧著身體。”
“誒。”說起亡父,王輔臉立時陰沉不少,他一時也沒了心情,重重的嘆了口氣,然后邀李義走到一邊坐下“本來我并不想再到衙署走一遭,此事大可以交給蒼頭去做,可國家前日駕臨府上致哀,對我說任何事都要‘有始有終’,所以我今日過來親自了解交辦…然后,還想著再邀爾等敘敘話。”
“對了,這位是?”王輔率先坐下,仿佛才看到嚴干似得。
李義看著嚴干到底是坐了下來,心里嘆了口氣,開口道“這位是我多年相交的朋友,姓嚴名干,王郎不是早就想見識、結交了么?”
王輔只想了一瞬,忽然‘喔’了一聲,雖然身在孝期不能面帶喜色,但他的語氣中仍流露出與剛才不同的熱切“原來足下就是那位提劍走河東、河西,為國立下大功卻不慕名利的劍客。”
“我只是個讀書人。”嚴干似乎不喜歡這么被人稱呼,生硬的回了句。
“現在也是三署郎了。”王輔滿意的看了過來,他從小就向往戰國四君豢養門客的風采,有了權勢之后更是廣交好友。
尤其是被皇帝安排到北部尉的位置上,借這個位置他認識了許多底層的人譬如長安都掾扶禁,向存等。李義是在轉任繡衣使者前與王輔結識的不然以他現在的身份即使是王輔也不能交往過密“我昔年在宮中讀書時,見識過不少公家子弟論風采,他們是第一;論膽識,你卻是翹楚。”
他很自然的說起自己的過往很自然的評頭論足卻讓嚴干愈發覺得對方一無是處。
看在李義的面子上,以及自己所來目的嚴干還是耐著性子回應了兩句。
王輔以為對方性子就是如此,加之有李義在旁八面玲瓏的轉圜,倒也未曾怪咎。
直到話題兜兜轉轉,李義好似不經意的提到了嚴干在河東與郭昱匆匆結識然后辛苦找尋郭氏姐弟的歷程。王輔也是重情重義的人感動于嚴干的義舉連帶著剛才心里對對方冷淡態度的一絲不悅也煙消云散。
“如此說來,那個郭氏女,如今是流落到宮中去了么?”王輔問道。
“是。”李義有意隱去了郭照中間曾留在董承府中、以及背后所牽扯到的事情簡單說道“只求王郎仗義,肯為出手相援,只要說動掖庭令在年底放出宮人的名冊上加進她的名字,放其出宮。我等便感激不盡,今后但有差遣,自無不從!”
李義見到王斌隆重的喪儀過后,心中愈慕王氏的權勢,他這么多年想的是治民為官,而不是終日刺探隱秘的繡衣。所以趁著這個機會,他索性將本該是嚴干的事情攬在自己身上,借機向王輔靠攏。
嚴干初時不覺其意,以為對方肯為自己做到這等程度,心里感動,也跟著低下頭好言好話說了幾句。
見一直表情冷淡的嚴干都如此,王輔心里大為滿意,一揮手做下承諾“不就是一個采女么?只要國家或貴人們沒有看上,我便可以為你提前放出來。”
說到這里,他忽然間想到了以前常來他家的吳莧,本來他可以直接向皇帝請婚,可那時他犯了錯,不敢再提這事。后來他也想讓掖庭令提前放吳莧出宮,又正好遇上吳莧叔父吳匡戰死交州,皇帝追恤,直接封吳莧為宮人,這下便徹底失之交臂。
思及往事,王輔心中大為遺憾,不知不覺的走了神,恍恍惚惚的竟連李義、嚴干兩人是何時走的都不記得了。
“這個嚴干確實不錯,不驕不謅,也有能力。”一個淡淡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打斷了王輔的神思,他年輕的身影主動坐到了王輔的對面,正是久未露生面,一聽聞王斌死訊便從河內過來的司馬懿“可也不值得你為他想這么久。”
王輔伸手去拿茶壺想要給司馬懿倒茶,動作像是試圖掩飾什么。他其實根本沒把心思放在嚴干身上,但又不肯對司馬懿表露自己的真實心思,便順著話往下道“這個人可是被國家夸贊過的,以后一定會比李義走得長遠。”
“喔。”司馬懿隨口應了一聲,目光很認真的注視著王輔為他倒的茶。
他并沒有聽信王輔的話,司馬懿太了解對方了。剛才對方的表情絕不是為了一個男人而流露出來的,司馬懿雖無心了解王輔在想什么,他只是想知道這么久沒見,王輔是不是還會想從前那樣對他知無不言。
可事實讓司馬懿有些失望,王輔學會向他保留了。
武陵年少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