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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室家欲靜

“方期作范壸闈,長榮邸第;豈意遘茲短歷,奄謝昌辰。”代慰義陽公主薨表  伏壽有些懨懨的半躺在席榻上,她這幾日因為嬰孩啼哭的聲音鬧得有些精神不佳。由于郭照是董皇后簡派過來的人,伏壽打點起精神又多問了幾句:“我記得你是皇后身邊烹茶的宮女,除了茶,你還會些什么?”

  “還會些樂舞,入宮前曾學過一點琵琶。”郭照如實答道。

  趙采女在一旁冷不防的說道:“絲毫照顧人的本事都沒有。”

  郭照向對方看了一眼,也不辯解,似乎是就此默認了。

  “這倒無妨,你年紀這么小,我本也沒打算讓你照顧皇嗣。”伏壽淡淡的說道,她有些困倦的垂下了眼皮:“既然是皇后派來的,我也不好辭卻,就跟在一旁看著伺候吧。”

  趙采女應了一聲,見伏壽困乏至極,也不再留郭照在原地,徑自帶著她離開了。沒過多久,趙采女又匆匆折返回來,看見伏壽懶懶的斜靠在憑幾上,一副走神的樣子看著手里的絹扇。

  “怎么了?”趙采女下意識的看了眼伏壽手中用了好幾年的舊扇,沒有伸手去接,而是奇道:“若是不喜歡皇后派來的那個郭照,貴人適才大可不用留下,盡管駁回去,再向國家通稟就是了。”

  “這樣我就是無端懷疑皇后的用心,到時論說起來,我更不好做。”伏壽方才神游天外,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回過神來后只順著趙采女的話往下說:“這個郭照看著還算聰明,你在一旁多盯著些。”

  “謹喏。”趙采女答應了一聲,忽然想起一事,又笑道:“只不過她就算想接近宋宮人也不可得,宋宮人如今可正恨著皇后呢。”

  “未必。”伏壽輕輕說了句,慢慢站起身來。

  會彈琵琶,又姓郭,皇后這是特意送來的補償、亦或是羞辱?還是篤定宋都會將郭照拿來當做替代品聊以慰藉?

  個中緣由伏壽想不明白,她自覺與董皇后差的太多,此時也著實沒有精力去想這些。今年也不知怎么的,才入了秋,精力就消退的這么快。

  時間到九月底的時候,才恢復平靜的掖庭忽然又接連傳來了喜訊,董皇后被診出懷孕,過了半個月后,伏壽也跟著懷孕。接連的喜事很快彌漫朝野內外,皇帝先是加封了驃騎將軍董承的爵祿,又接著將城門校尉伏完提拔為左中郎將這正好是宋泓起先做過的職位。

  兩家外戚同時受到賞賜,自然是各家有各家的心思,由于兩人懷孕的時間相差不大,長御有幾次想說動董皇后早做打算。然而董皇后卻清醒得很,她敏銳的認識到自己雖然打敗了宋都,但并不意味著自己的所作所為就沒人發現。若是深究起來,宋都早產就與她脫不了干系,所以董皇后才希望能作出彌補,讓身邊宮女郭照前往照看,只要宋都母子平安無事,自己的形象就能重新樹立起來。而郭照又足夠聰明,更不會被旁人給設計利用。

  抱著這樣的心思,尤其是在得知懷孕以后,董皇后狂喜之余,愈加謹小慎微,她不肯接受長御的建議,甚至用心警告了她:“以后少給我生是非,伏壽有了孩子那就由著她去!有了宋都的兒子,我還怕一個伏壽的孩子么?庶子再多,又豈有嫡子尊貴,如今我家正強,有了嫡子,他日便是太子。無論今后要會是怎樣,眼下得先把皇嗣生下來。”

  “奴婢謹喏。”長御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皇帝并不是盲目的寵愛任何一個后妃,董皇后也不是獨得專寵。在這個節骨眼上,長御再如何也不敢自作主張,想了想,她說道:“只是奴婢擔心郭照聰明得過了頭,會錯了殿下的心思,不如讓奴婢最后再去告誡她一番,以免生錯。”

  “去吧。”董皇后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在長御下去前,忽然又將神情有些拘束的杜羅敷召了進來:“你算是有福氣,平日里隨從我的婦人并不少,但都未讓我如愿。你一過來,就讓我有所成,我當賞你什么…對了,我記得你,當日陛下看歌舞,你也正在其列吧?”

  “奴婢不敢。”杜羅敷饒是在郭照走后鼓起了最大的勇氣,主動接近皇后身邊,找機會說了幾句飲食方面的老生常談,誰知董皇后隨即就診出來了。雖然這二者時間順序完全對應不上,但董皇后仍斷定這就是杜羅敷帶來的‘福氣’。

  這幾日董皇后一直將杜羅敷帶到身邊,一是方便能隨時問詢懷孕時的經驗,再就是看中了杜羅敷的美貌與老實的性子,希冀能讓她在自己懷孕期間勾住皇帝的心。

  長御緩緩的挪步離開,眼神忍不住往回看去,這個新晉的椒房殿紅人杜羅敷,在長御的眼中格外眼熟。

  她沒來得及多想,趁著午后的閑暇,長御在掖庭的一處宮道里見到了偷空出來的郭照。

  叮囑完董皇后的話后,長御見郭照比往日似乎要憔悴了些,心里微微得意,順口問道:“你近來在做些什么?”

  “都是些灑掃的活,就不一一說給長御聽了。”郭照低著頭,眼望著地面,始終是這么一副恭敬的模樣。

  長御滿意之余,又有些失望,郭照是董皇后近來最喜歡的、同時也是極有可能威脅到她自己的人。如今自己離出宮放歸還早,為免自己在出宮前被對方搶了風頭,導致耽誤了自己的婚姻大事。長御不得不設法將郭照弄去外面辦臟事,誰知郭照雖然看起來沒過什么順心的日子,可意想之中的求饒、服軟的態度卻是一個也沒有。

  “皇后只是說如今不得再生是非,但并不是說以后就永遠安靜,宮里的皇嗣今后越來越多,要操心的事也跟著會來…所以,這‘香爐’的事,你大可先放在一邊,但千萬記在心上。”長御慢慢悠悠的說道。

  仿佛對方只是再說一件極為尋常的小事似得,郭照很自然的低頭應下了,同時也急著要走:“奴婢謹喏,請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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