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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兄弟鬩墻

  “今既盟之后,言歸其好,分災恤患,休戚是同。

`”魏書許謙傳  蕭建走后,臧霸坐帳中獨自想了會,而后猛地一拍桌案,沖外頭叫道:“盧兒!”

  當年與臧霸一同聚眾起義的四五個兄弟之一,如今仍在他身邊的尹禮揭帳進來,‘盧兒’正是他曾經用過的別名,只有在私底下、最親近的人才能直呼當面。尹禮入帳來見到只有臧霸一人,心里納悶,抱拳問道:“宣高,那蕭建走了?怎么不留著他?”

  “他是瑯邪王的使者,朝廷的開陽令,我留他做什么?”臧霸不悅的看了尹禮一眼,擺手示意對方坐下,輕聲說道:“嬰子和黯奴他們瞞著我做的事,你知道多少?”

  嬰子與黯奴是孫觀、吳敦二人的別名,他們四人在流落為寇時刻意隱瞞真名,彼此以代號互稱。自從被陶謙招納、搖身一變成為官軍以后,這才紛紛用回了原來的名字。臧霸這一次重新提起當年落草時的賊名,顯然是對他們有所不滿。

  尹禮后知后覺的察覺到臧霸不悅的態度,他遲疑了一下,還是坦誠的說道:“孫仲臺他們私下曾找過我,眼下陶使君不在了,我等手握兵權、威震泰山,如何不能自立一方,何必甘居于劉備帳下?如今瑯邪國已然握于我等手中,泰山郡又是我等家業所在,而劉備尚在淮南抵御袁術,無暇他顧,只消我等兄弟齊心,合兵一處,不愁徐州難得。”

  “所以他們就要借呂布外兵?”臧霸冷言說道:“既已言瑯邪已在我手,又何故沿途橫加殺戮,殘害百姓?說到底,還是昌這伙人仍未放下賊寇的秉性!將帥如此,其軍雖盛其一時,又如何得以長久!”

  “宣高,兄弟之中你向來多智、有遠見。”臧霸曾對尹禮有救命之恩,所以尹禮當初雖然動心、卻未曾答應與孫觀、吳敦等人一同謀事,此事雖不明白臧霸因何心急,但仍下意識的以對方馬首是瞻:“孫仲臺他們瞞著你我擅自開釁,的確是不把咱們當兄弟、更不把你當回事!當初共推宣高為首的誓言他們全忘了!眼下是戰是和,我尹盧兒全聽你的!”

  是啊,他們先斬后奏、讓自己陷入被動在先,自己又何必顧念當年的情誼?何況且不論孫觀、吳敦幾人是怎么想的,昌向來覬覦自己首領的位置已久,此番必然是出自于他的挑唆。若是不狠心打一仗,重新樹立自己在眾人心目中的權威,讓他們明白在瑯邪、泰山一帶以誰為主;就算自己現在跑去參與叛亂了,彼等仍奉自己為主,私底下也會有所輕視。

  臧霸心念急轉,很快就初步定下了主意:“你即刻入城,告訴瑯邪王、相、還有開陽令,就說我要調兵討伐昌,讓他們提供糧草錢帛。此外,還要國相派郡兵歸我調遣,這是為了瑯邪一國安寧,他們斷不能小氣了!”

  蕭建得知臧霸的決議之后,立即告知了劉熙,此時國內的郡兵全然在國相陰德手中,臧霸提出要收服郡兵,對劉熙來說并沒有什么損失。在劉熙欣然允諾之余,蕭建又對劉熙提出了另外一個建議:將劉熙的女兒鄆亭主許配給臧霸的兒子臧艾。

  有漢一代,皇帝的女兒都是縣公主,諸侯王的女兒都是鄉公主、亭公主。劉熙才繼王位不久,年紀又輕,膝下就只有一個女兒,在他去年被封為瑯邪王的時候被大鴻臚周奐一并封為了鄆亭主,只等以后成年論嫁之時,再擇日冊封鄉主。

  “鄆亭主才五歲!”劉熙白皙的臉漲得通紅,像是一只被觸犯的野獸,女兒正是在他這個父親膝下承歡的年紀,平日里視為掌上明珠,如何能輕易許人:“臧宣高的兒子也才四歲,你現在提這個未免也太急切了些!”

  “名為結親,實為訂盟。”蕭建全然無懼的目視著劉熙,淡淡的說道:“殿下如今只能結好臧霸,仰其安定瑯邪、引為助力。如不是靠聯姻來籠絡交好,殿下又能付出什么讓彼等臣服?何況在眼下,臧宣高必須得彰顯態度,到底是以殿下為尊,還是視殿下為友,都得看他愿不愿意接受這門親事。”

劉熙深吸了一口氣,權衡利弊之后,他總算得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蕭建說的很對,在這個時候臧霸是有求于他,所以他可以趁機提出收服的舉措,只是  “你又如何知道,臧宣高不會因而生怒,率兵背我,與昌等人合謀?”

  蕭建輕聲答道:“若要合謀,彼等早就約好共同起兵了,又何故在昌等人起兵之后,臧霸仍素不知情?而我出城游說臧霸時,以言語多番試探,知其心有怨怒,可見此戰是必不可免。臧霸只得靠著瑯邪國的支持,才能與昌作戰,是故在下以為,彼等審清時勢,多半會應允。”

  對于瑯邪王的野心以及近來對他的頻頻示好,臧霸始終心照不宣,遲遲未曾表態。如今一是為了保證自己在攻打孫觀時后方糧草的供應、二來也是因為昌等人叛亂深深的刺激到了他,讓他明白自己需要更強大的實力才能鎮住麾下、才能在接下來的徐州動亂中分得一杯羹。

  瑯邪國在徐州都算得上是富庶安定之國,王室在民間深得民心,瑯邪王劉熙天潢貴胄、也不是無能之輩…

  種種因素都讓臧霸覺得,在這紛亂的世道上,與瑯邪王走近點也不是什么壞事,只要在最后圖窮匕見的那一刻另作打算就好了。

  是故面對劉熙提出的要求,臧霸當即就同意了,只是這樣一來,瑯邪國相陰德就不高興了。

  他察覺到瑯邪王潛藏的野心,自認為身是國相,有匡弼之責,于是興沖沖的前往王宮質問:“殿下欲效劉盆子乎?”

  未等劉熙反應過來,氣喘吁吁的陰德又接著說道:“劉盆子當年有樊崇領兵三十萬擁戴,乃敢建制稱帝。如今臧霸不過兵馬萬余,國內又有昌、孫觀之亂未靖,何以敢冒大不韙?”

  “國相言重,小子德薄,便是王位亦自認難居,又豈敢有所逾越、冒犯尊位?”劉熙看著眼神猶如斗雞似得陰德,顯得有些畏畏縮縮的,他輕聲慢調的說道:“不知國相從何處聽得此等妄言,竟敢污蔑王室,國相要重重查處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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