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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輕重之擊

  “魯梁之人糴十百,齊糶十錢。火然文raa`二十四月,魯梁之民歸齊者十分之六。”/

  駱伯彥不免從對方的態度里留了心,暫時按下不表,拱手將這段時間的事給大致說了一遍,最后請侯汶解釋一下朝局以及之后的去向。/

  “的確是蜀糧,漢中、蜀郡兩地太守近來上了章奏,稱是蜀中府庫糧谷多余,請輸關中以補不足。”侯汶將茶碗遞到嘴邊,口啜飲著,輕描淡寫的說道:“糧谷一部分先走陳倉道,轉運至漢陽、武都、安定等郡,畢竟雍州等地離三輔太遠,靠不了太倉;另一部分則走子午道,直達長安,不過算算時日,應該還要再晚幾天才是。”/

  真是如此。/

  駱伯彥自覺眼前發黑,他也不顧自己年長于對方,擺什么前輩的架子了,顫巍巍的說道:“可是、老夫派人前去探看過,那個運糧的車…”/

  侯汶仍垂首口喝著茶水,同時伸出另一只手沖對方擺了擺:“那個車我知道,聽說是格物院弄出來的東西,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將鹿車改的更為輕便、省力,不僅能走田間路,就連山路都能如走平地一般毫不費勁…想不到韓公至這個孝廉出身的一個士人,于技巧器械竟然如此擅長,才上任沒多久,又是貢獻水排冶鐵,使每次的冶鐵量提升了三倍,又是弄出這種‘獨輪車’,到底是奇人…”/

  此時的獨輪車是皇帝根據后世風行中國農村的獨輪車加以研制的,但僅僅只是個試驗品,還有許多細節上的問題,尚未正式推廣使用,但足以借此迷惑眾人了。/

  “這獨輪車能走山路?”那個滿臉油汗的胖子吃驚的說道:“那從漢中運糧豈不是不怕子午谷這等山道了?”/

蜀道之難,自古在此行軍都尚且艱難,更別說運輸糧草了。若真如侯汶所言,朝廷有了一種能走山地如平地的獨輪車,省力輕便  便、載貨量大,那么秦嶺山道上轉運糧草就根本他們所認為的損耗,府庫豐盈的益州會源源不斷的將糧食運到關中來,太倉手中有海量的糧食,均輸監就絲毫不怕這場價格戰。/

  看到駱伯彥等人垂頭喪氣的臉色,侯汶輕哼一聲,放下茶碗,緩緩說道:“怎么?還沒賺夠?不過就是糧谷罷了,只要放在倉廩里好生存著,幾年之內就不會霉爛。朝廷以后用兵的地方還多著呢,不僅是要光靠太倉支應,最終還得向民間購糧。眼光得放長遠,不然就一輩子都囿于縣邑,如何夠得到二千石?”/

  “話不是這么說…”胖胖的中年人笑起來一團和氣,他諂媚的給侯汶倒滿了茶,軟著聲音說道:“各家的糧食其實就那么點,百姓自家也沒有存糧,可不就跑來買么?京兆十幾萬的百姓,光靠咱們如何賣得過來,而且行商售貨,如何也不能虧本,所以才把價錢提上去。如今朝廷一下把糧價砸下去,那些黎庶是好了,我等也是天子百姓,全部身家皆在此處,都說糧賤傷農,何嘗不會傷了我等?”/

  侯汶沒有去動那碗茶,慢悠悠說道:“我只是一個侍御史,可幫不了你們。”/

  “就只請侯君給個主意,我等就不勝感激了。”/

  這些人與自己可以說是捆綁在了一起,榮損與共,一時也不好太過袖手旁觀,何況聽說最近又要有一批糧谷要發給自己用來賑濟,以后怕還是得借助他們轉手。如此想著,侯汶點了點頭,擺足了架勢指點道:“整個關中也不只京兆的糧價難下去,別的地方也一樣,只不過別的地方只有當地府庫,沒有太倉罷了。”/

  駱伯彥等人立時恍然,各地府庫存糧不如太倉豐厚,光是用來賑濟就已是捉襟見肘,根本沒有余力平抑物價。想到這里,反倒是看到新的路子,為了這次‘生意’,他們已經將全部的錢財都投在里面了,糧價每跌一千他們就要損失數十萬,

如今他們就是賭到最后的賭  徒,誰也不愿意中途離場。/

  但這也不是什么上好的法子,其他地方的豪強未必肯接受他們過去‘搶生意’,眾人又私下里商議了陣,還是打算繼續硬扛著。并暗中傳出消息,拿灃水連接太倉漕渠、獨輪車中看不中用的理由說每日入城的糧食不是從蜀地轉運,而是朝廷欲蓋彌彰的障眼法。企圖讓民眾對未來產生恐慌心理,讓民眾無論家中有沒有多余的糧食,但有余錢的都急著去找官府搶購糧谷備用,一時增大了均輸監售糧的壓力。/

  麋竺對此毫不擔憂,這些天他再也不遮遮掩掩的隱藏自己商賈的天性與能力,舉手投足之間很快就逆轉了局勢,在一旁甘為下手的太倉令王絳對他佩服萬分。面對著如今質疑的謠言,麋竺自信滿滿的說道:“當初就是料到了會有今日,所以才請格物院借出獨輪車混淆閭里視聽,為的就是讓彼等心存僥幸,繼續往泥淖中陷。”/

  賈詡看了意氣風發的麋竺一眼,悄然提醒道:“國家曾有示下,就如尋常百姓家豢養雞犬,平日里任其啄食,待其長成再擇一而殺,但不能殺絕,否則家中就沒有雄雞司晨、黃犬守戶。”/

  皇帝的意思是不能對這些商賈全部株連,不然會對時下的社會經濟造成極大的破壞、影響商業生態,商賈懾于朝廷隨意殺人的淫威,誰還會大膽做生意?那時五銖錢鑄再多也沒用。/

  可是這話從賈詡的嘴里說出來,落入麋竺的耳中,卻像是帶了另一層意思。麋竺面色微變,肅然道:“國家睿鑒,其圣思遠大精妙,絕非我等所能揣測。賈公當日對在下轉述國家對此不惜大費苦心的深意,直到如今,在下才明白幾分。”/

  麋竺如今出于種種原因,已經為賈詡所收服了,不然賈詡也不會大方的提醒他。/

  王絳訕笑了一下,裝作沒聽懂兩人的話語,猶自岔開道:“接下來將要如何,太倉隨時候命,皆聽二位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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