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古戰場文 時間進入秋天以后,正好是袁紹擊滅公孫瓚之前,先遣能將南下拒戰的時候,朝廷大軍就已渡過黃河,拿下東武陽、陽平等縣。
待袁紹全軍趕至甘陵、欲要南下聊城,又聽聞朝廷在東武陽休整,接著分派揚威將軍樊稠領兵萬余南下濮陽。而進軍聊城的是由皇帝親自率領的兵馬,對外宣稱是八萬,其實去掉輔兵、去掉民夫這些水分,也就剩南北軍三萬多人。
確認這個消息無誤后,袁紹不由竊笑天子驕狂大意,自以為南北軍精銳,就能以少勝多了?想他搜羅胡漢步騎、幽冀軍兵共計六萬,加上為壯大聲勢強征的民夫,約有十五萬人。五倍于敵,他還有什么好怕的?
所以當時不顧田豐的勸阻,毅然遣派顏良領兩萬人作為袁軍先鋒渡河,意圖在樂平東邊立下營寨,而后等他率大軍趕來決戰,誰知剛渡河沒多久,顏良便被對方的屯騎營沖了一陣。
袁軍哪見過全副鐵甲的重騎,賴以為傲的克制公孫瓚幽州突騎的槍陣、箭陣像是沾水的紙張,風一吹就破。被沖散打懵的袁軍驚懼的連逃跑都忘記了,韓定的上司,越騎校尉王摩望著他們砍瓜切菜一般切入軍陣,猶在原地驚嘆著說道:“這是從哪里來的猛獸!”
隨即王摩就被屯騎校尉姜宣率領的這隊猛獸從馬上撞下來踩死了。
這三千五百人的屯騎營是皇帝歷時數年,選盡良馬、勇士,耗費重金,其間裁汰更換數代騎士的重騎精兵。無論是他們從頭到腳,人馬全身披掛的鐵甲,還是從萬千軍中挑選的健勇騎士、匈奴王庭良馬,以及數年來的刻苦訓練、摸索戰法,這些花費都足以拉起一支三萬人的兵馬。
他們當時一路向前,見人就殺,想抵抗的或是來不及躲閃的袁軍無一不被撞死、砍死,這樣一直貫穿顏良拉起的陣勢,沿路倒了一片,身后的通道被鮮血染成紅色。袁軍當時也不是沒有防抗,只因為甲胄極難穿透,箭射在他們身上有的只留下一點火花、或是插在甲葉中,更增加了幾分堅不可摧的印象。
屯騎營沖勢無匹,后勁不足,在貫穿擊潰敵陣之后,不做絲毫停留,便折轉回去了。而這也是一開始韓定望見浮橋之上敗兵后撤鬧推搡吵嚷,屯騎營因為一個失神的功夫便消失無蹤的時候。
此刻顏良好容易穩住渡河大軍的陣腳,指派‘步兵校尉’馬延在浮橋上組織反擊,對岸的長水騎雖然沒有防備彼等會偷渡繞道,但只要據守橋上,后方聊城的袁軍一旦趕來,龐德那三千長水騎就不足為慮。
做好這一切,顏良方才親領四五千人迎上對面追擊過來的兵馬。
戰局變化雖然此起彼伏,讓人眼花繚亂,但其實也就過去了短短數刻鐘的功夫。渡河遇重騎沖擊,陣腳大亂時浮橋后方又遇羽林騎襲擾,此時顏良勉強壓住陣腳,對面正好是緊隨屯騎之后而來的步兵校尉趙云、射聲校尉嚴顏所率的另兩支北軍兵馬。
這時韓定后知后覺的收攏部分‘越騎’,守在顏良身邊,見他有所意動,急忙開口勸道:“將軍!此時當以守為上,只要守住浮橋,待袁公大軍趕至,我軍必勝!”
“你懂什么!”顏良心里想著什么從不遮掩,又酸又怨憤的說道:“張儁乂信誓旦旦,說此陣克騎,饒是公孫瓚也不曾討好。可剛才呢?彼等重騎一擊就將爾等沖潰了,此時還說要守,既無城寨,如何守得?”
他看著愣怔的韓定,其實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口,那就是張郃可以憑此擊破公孫瓚數次騎兵沖陣,自己照用了為何不行?可見前次都是僥幸,不然就算張郃在此,剛才也擋不住對面重騎。
“還是得按我的法子來。”難得嘗試卻失敗了一次后,顏良便再也不愿模仿張郃的用兵方式,只有縱兵沖陣,在萬軍中殺敵才是一個將軍該做的事,而不是縮在陣中當烏龜:“彼等這回騎兵不動,可見剛才那幾千重騎沖過一陣后,亟待休整,一時難以再戰!此番以步卒對步卒,我等兵馬遠勝于彼,又有何懼?”
韓定到底只是一個小小的別部司馬,根本違拗不了顏良的意愿,只好跟著組織人馬,與進擊的數千步卒發起沖鋒。
正在進軍的步兵營雖未料到顏良此時背后亂成一片,還敢率兵沖陣,但他們訓練有素,很快就做出了反應。
“停!”趙云在步兵營中是少數幾個騎馬的,他號令道:“全軍止步,列陣!”
眼前的形勢他們曾在屢次演習中練過,當初也是憑靠著步兵營與射聲營互相配合,以此擊退了屯騎校尉的一次沖擊。
顏良所率近萬人如浪潮一般堪堪撲到百步開外,齊整的步兵陣中戰鼓驟起,一排排刀盾手身后驟然站起層層手持強弓的射聲士。
嚴顏親臨陣前,他手持強弓,不發一令,但他射出的箭、弓弦霹靂般炸響的聲音,卻比任何一道號令還要強勁。身側弓箭手條件反射似得跟著那支當頭飛去的箭矢松開了手,只聽一陣弓響弦鳴,箭羽如驟雨飛蝗,勁急嘯叫著射向遠處。
一個瞬息之間,本就昏黃的天空突然暗了一瞬,戰場上傳來慘叫,一眾昂首沖來的袁軍猶如被暴雨沖刷后的草地,齊刷刷倒伏地上,再也站不起來。
顏良所部兵馬遭此一擊,頓時大亂!
他剛才只見到對面皆是步兵,未曾留意到藏在步兵身后的弓箭手,此時先挫了一陣,還沒等他讓人舉盾前進時,對面的箭雨又開始了。雖然射聲營只有三千余人,但箭雨密集,依舊封鎖了整個沖鋒陣型。
就在袁軍被這兇悍的箭雨壓得抬不起頭、損失慘重時,一陣鼓聲隆隆響起,步兵營、射聲營吶喊殺出,幾人一組,步兵掩護弓弩手,對方寸大亂的袁軍開始了分割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