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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取士五科

“少以氣自豪,出手取科目,隨輒得之。”送吳久成序  過了兩天,在明光宮舊址上建立的新太學大開中門,在明光宮原有的一對巨大雙闕之間擺開案席,安排了若干刀筆吏來記錄學子名冊。

  由于太學處于草創階段,所以皇帝也沒打算招多少人,第一期的學生人數只依照明經、明法、治劇、經濟、經營五大科,安排了一千人的份額。

  “這明經、明法和治劇,我都明白,只是這經濟、經營科又是什么?”游楚在雙闕之間的廣場中間,好奇的看著四周發問道。

  賈逵站在游楚身后,這幾天的交往讓他摸清楚了游楚機靈好動的脾性,此時像個成熟的兄長一樣解釋道:“聽聞陛下在察舉四科的基礎上,創制太學五科,明經科鉆研經術、明法科通習律法、治劇科傳習處理政務、經濟科學習稅賦均輸、而經營科,據說跟農桑和水衡有關。”

  “農桑和水衡?”游楚不出意外的皺起了眉,說道:“難道是教習我們如何采桑播種、營造溝渠?這不是工匠和農夫的事么?”

  “應該是傳習一些農時月令、以及擇地修渠的法子。要知道為官可不僅僅是通經書,若是不知道農時,如何勸民墾種?不知修渠筑壩,如何使一方安樂?”張既在得知這五科之后,心里也是感到新奇。

  “如何?可選好去學哪一科了么?”賈逵善于交際,很快通過別人口中了解到了許多情況:“這五科都是一樣的,沒有貴賤之分,今后也都要參加歲試,然后以成績等第分次錄官,只是策試內容不一樣罷了。”

  “那豈不意味著我學什么都一樣?”游楚突然有些躍躍欲試:“我干脆去學經營科吧!”

  賈逵苦笑道:“仲允,你不要急著下定論,這五科不僅學的不一樣,以后做的官也不一樣。就好比明法科,以后就只能入廷尉、謁者臺、或是郡縣刑法曹,專司刑獄案章經營科也是一樣,今后就只能在少府、大司農及太仆府、郡縣農曹任事。”

  “啊?”游楚一臉驚訝:“還能這樣?”

  “那就得好生思量了。”張既聽罷,微微頷首,感覺到賈逵正向他投來探究的目光,他說道:“梁道可有想好了去處?”

  賈逵坦然一笑:“理煩治劇,思來想去,也就這個最適合我。”

  張既看了他一眼,附和道:“我與你所見略同。”

  兩人都沒讀過多少經書,談經論道根本不是各自所長,挑來選去,也就只有治劇科適合了。于是兩人各自得意的笑了起來,游楚待在一邊,憋著嘴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他仿佛下了一個重要的決定:“我還是學經營科!”

  張既與賈逵頓時愣住了,張既反應過來,說道:“你莫要說笑,還是與我等一起選治劇科,這科的內容主授治民之術,不失正統,總比經營科要好。”

  “是啊。”賈逵也勸道:“而且我等學習一科,彼此也能有個照應。”

  “五畝之宅,樹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百畝之田,勿奪其時,數口之家可以無饑矣。”游楚伸出根手指頭搖了搖,引用了孟子的一句話,說道:“你們莫要瞧不起農桑與水衡,若真是要治民富民,就非得善農事不可。”

  張既想了想,點頭道:“你說的很有道理。”

  “怎么樣,是不是也想與我一起學經營科?”游楚嘻嘻笑道。

  “但我還是選擇治劇科。”張既一本正經的說道。

  游楚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結果還是倏然轉身,徑直走到經營科報名的地方去了。

  賈逵在后頭笑著說道:“仲允是真性情。”

  “游仲允為人慷慨,好音樂游戲,不工心計,就擔心他以后會因此遇到麻煩。”張既負手而立,他知道游楚的父親之所以將游楚托付給他,就是因為游楚不拘小節、隨心而為的性格,很容易會給他在今后的仕途上帶來禍端。

  所以游楚的父親看中、并刻意結好當時年紀還小、卻頗有才華的張既,就是希望沉穩有心計的張既能在今后幫忙照看游楚。

  賈逵內心猶豫了下,終究是不愿與張既一起為游楚今后可能招惹的禍事負責,畢竟他與張既二人才認識幾天,還不值得他這么做。于是賈逵在口頭上敷衍道:“你是個義士,只是辛苦你了。”

  張既卻不加理會,徑自遙遙的看向游楚。

  他忽然說道:“我當年還小的時候,郡功曹游公也就是仲允的尊君,他認為我與同齡人很不一般,故而將我帶回家設饌招待。之后又與他談了幾次方略,游公便叫來了比我小一歲的仲允,要將他托付給我照顧,我當時也是固辭不受。”

  賈逵奇道:“那后來又是如何改了念頭?”

  “游公一直堅持,不容我拒絕。而且游公在左馮翊素有名望,我實在不能違背令旨,只好接受了。”

  這其實有些強買強賣的意思,賈逵不可置信的看著張既,非常相信其中必有別的隱情。

  張既眸中亮光微閃,似乎很想向賈逵傾訴:“仲允當時對我說了一句話,讓我最終決定應諾下來。”

  “他說什么?”賈逵好奇的問道。

  “一飯之恩,無以相報,漂母豈望千金之賜?是哀王孫之不自食。”

  “啊。”賈逵聽明白了:“是淮陰侯一飯千金的典故。”

  張既平靜的說道:“仲允是個聰明人,他不希望我為了其尊君一飯之恩,而勉強接受,這只是一頓飯而已。當然,他還是希望最后能有千金之賜的。”

  賈逵哈哈笑了幾聲,終究是沒有說什么。

  張既眼神如常,他心里其實知道,在賈逵眼中,自己很可能會被游楚的性格所連累,所以不愿意與游楚、甚至是與自己深交,也在情理之中了。

  “仲允哪出了什么事?”賈逵眼尖,看見一名高個子的年輕人正在游楚旁邊面紅耳赤的爭辯些什么。

  張既沉下臉,立即與賈逵走了過去。

  到跟前了才知道,原來那名高個子正在對負責記錄的刀筆吏說話,游楚只是站在他旁邊看熱鬧而已。

  那名高個子長著一副老實的圓臉,穿著真正窮苦人家才穿的裋褐,他雙手還有老繭,顯然是經常干苦活累活的。此人渾身上下沒有一絲讀過書的樣子和氣質,也不像是個能的人,倒像是個放牛的,張既隨意看了兩眼便不再看他。

  只是不知道這人為什么要和刀筆吏爭執起來?

  “朝、朝、朝廷說了,是、是誰都、都可以來、太、太學。”那個高個子見身邊人越圍越多,從未成為焦點的他憋紅了臉,看上去更緊張了:“你、你為、為什么不、不收我?”

  無獎競猜,這個結巴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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