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華身上變化還在繼續,頭上也長出兩個骨朵,似乎要生出犄角。
眼睛也變成了豎瞳,血光射出半尺,煞氣沖霄。
他只是揮劍作勢,比武高臺就是一陣狂震。
塵土飛揚中,那青岡石建成的堅硬地面,喀啦啦裂開了無數道裂縫、
轉眼間,高臺就沉陷了下去,幾乎與地平齊。
四面響起一陣驚呼。
一些人發覺不對,在往后狂退。
當然,也有那么一些人,在向前疾沖,想要沖進高臺…
無論別人的反應如何,蕭南正想應變,就發現:這一切的一切,自從李少華身上變化出現,其實已經來不及了。
一股沉重有若山岳的威壓,陡然出現在高臺之上。
他的身上猶如壓上萬噸巨石。
呼吸困難,氣血沉寂。
突破至一品武者的強大肌膚皮肉,所蘊含的力量,全都消失無蹤…
他只覺心臟跳動如鼓,眼前冒著金星,呼吸也急促了起來。
四季真意演化時序之變,果然未卜先知。
一劍似乎穿過了某種奇強阻隔,堪堪刺中李少華的咽喉。
紅光一閃…
原本應該刺穿的血肉之軀,此時卻變得滑膩堅韌。
在火紅焰光閃爍之間,劍鋒一側就滑了出去。
同一時間,一道極強震波傳來。
蕭南身上肌膚血肉就全都酥麻起來。
立在原地,長劍斜指,竟是一動也動彈不得了。
肉身變強,煞氣侵體反震,更有斗氣護身,加持武器。
這一刻,在蕭南的眼中,李少華已經不再是原來的他,而是變成了某種未知的生物。
一種強橫得并非自己所能力敵的強悍生物。
那種源自于生命基因層次的壓迫…
令人心煩意亂,氣虛神弱。
這一點,從蘇玉晴、張翼、秦霜等人沖上前來的身影變得無比緩慢就能明白。
李少華用出來的,并不是一種有針對性的攻擊,而是某種無差別場能領域。
雖然籠罩的范圍很小,沒有波及到大多數人。
其威力也僅僅只能遲緩眾人的行動,并不能做到徹底壓制。
但這已經夠了。
至少,擋住蕭南四季時序之劍,已經足夠了。
世上無不可破之招。
就算是四季輪回,時序演變這種作弊一般的預判招數,其實也是有破法的。
否則,當初的四季劍,就不該敗在蠻荒神靈手下。
而是會掙下弒神威名,流芳千古。
在這種整體威壓的震懾之下,蕭南感覺從靈魂到肉身,全都不由自主停擺,運轉不靈。
就算是能預判出李少華接下來的舉動,知道他下一劍會伸臂昂首,劍光斬向自己的頭顱…
知道了這一點,蕭南卻仍是難以抵擋。
擋不住,退不了…
他反而因為看到接下來的險惡,心靈深處更是涌起一股寒意。
“不好!”
“是邪神元靈附身,該死。”
“在變化之初,就應該一掌把他拍死的。”
蘇玉晴幾人眼中怒意狂涌,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柄闊劍挾著風雷血焰,轟隆隆的斬向蕭南。
“完了。”
蘇玉晴心中一顫,連忙把頭偏向一側,不忍去看高臺之上。
她更不忍心見到譚秋怡驚駭的眼神,甚至不想看到自家乖女兒那絕決的沖擊。
明知無望,而不甘束手。
秦霜身前碧波如浪,手中長劍崩飛碎石,向前疾沖。
可那速度,卻有如蝸牛…
一旦陷身于那片微紅焰光范圍之內,她的身法就已沒了半分靈動。
身上碧色消退,臉色變得更是蒼白。
斬龍劍如輪如斧般轟然劈下,眼見得蕭南下一刻就要血光濺射,橫尸兩片。
蕭南眼中寒光一閃,陡然仰天長嘯。
鋒銳凌厲的音波直刺眾人的耳鼓,讓人心弦一顫。
無論是遠是近,是強大還是弱小…
這一刻,所有人都仿佛感覺到一股不屈之意起自內心,醞釀壯大。
只覺天地不公,人心難平。
想要揮動手中武器,蕩平世間一切邪惡。
迷迷蒙蒙中,他們就象是看到一柄至堅至銳的寶劍,陡然出鞘。
看到的是虛像,也可以說是實景。
剎那間,蕭南身體突然出現一柄蒼青長劍,劍鋒直指長天,銳氣凌人。
劍吟嗡鳴之間,就有一道虛虛緲緲的影子斬了出去。
“撕啦。”
這影子斬過之處,血紅光焰之中,就傳來裂帛般的響聲。
剛猛霸道的斬龍劍剛剛落下,被影子掠過,無聲無息的從中分為兩段。
隨著劍嘯聲音愈發尖銳,眾人這一次都看得分明。
那是一道極鋒銳極靈動的劍絲…
細看有若游龍驚天,再看又變得無形無影,后發而先至的,破開闊劍,斬開虛無場域。
掠過五丈距離,閃了閃,就沒入李少華眉心。
劍影流光…
仿佛剛剛那道劍光從來沒有出現過,空氣重新恢復了寧靜。
那強橫不可思議的威壓出現得突然,去得也突然。
李少華身周那血紅猙獰的身影,發出一聲狂亂嘶吼,掙扎扭動著如同水波中的倒影,漸漸的就化為青煙消失。
而李少華的眉心之處,卻是出現了一點血痕。
他的眼睛豎瞳消失,直直呆望前方,已經失去了所有光芒。
一股灰黑之氣,猶如潮水漫漲…從他的眉心震蕩開來,染黑了整張臉龐,再染黑了整個軀體。
隨風一吹,身上衣物就變得枯朽,似乎經歷了千年萬年,被風一吹,就散成片片。
那裸…露在外的的肌肉,出現許多皺痕,就如風干了多少年的桔子皮,看不出一絲鮮活。
“好強的劍意。”
“生為死之初,死為生之極,劍化輪回,這是生死輪回劍意。”
人群之中,一個蒼老白發的身影,低著頭瘋狂的咳著,此時終于平靜了下來,定定的看著這劍,輕輕嘆息了一聲。
心想,四季劍姜弘博不愧是大宗師,就算是死生不知,也能身后留名。
相比而言,自己這種半只腳跨入棺材的未老先衰人士,簡直難望其后背。
“天人合一,可惜我再也見不到這一天了。”
他拄著橙黃木拐,一步一蹣跚的往校門外行去。
這一戰已經結束,再沒有觀望的必要。
生死輪回劍意都出來了,想必很快就會有人把目光投向此處。
有人飛龍在天,有人如魚得水。
有些事情,已經無需自己再插手。
老頭走出校門,白發如瀑隨風飄舞。
他抬起頭來,當空炎陽正盛。
孤寂清冷的眼眸里,已是多了幾分生氣。
“看來,這般輕閑的日子過下去,我還能多活上幾年。”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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