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牛滿所說,在他發現閆月菡被他殺害之后,整個人全都傻掉了,腦袋里一片模糊,坐在孫子牛坤的床上,自己也不知道該做什么。
“…我孫子找到了東西,回到屋里一看,他也嚇壞了,坐在門口都不會說話了,然后我兒子兒媳也跑了過來,就都發現了。”
牛滿老淚縱橫道,不知道的人或許還真以為是他因為殺了人而懊悔呢,但誰又能清楚他這是否是因為兒孫做了壞事而痛心?
牛滿‘交代’道,在家人發現他沖動殺人之后,也是慌亂了許久,本來牛滿是打算第一時間就投案自首的,但是出于所謂的‘孝心’,兒子牛宍貴阻止了他的想法。
牛滿講,牛宍貴再三告誡妻子和兒子不許聲張,就當什么都沒發生過,接著便與妻子田覓春處理了閆月菡的尸體,在第二天叫了一輛黑車,找到一處偏僻的地方拋棄。
“牛宍貴和田覓春,是在他家的什么地方處理的尸體?”肖然記下牛滿所說的內容,抬頭問道。
牛滿扭過臉在衣服上蹭了蹭眼淚,答:“是在衛生間里。”
“那好。”
肖然點了點頭,冷眼看著牛滿問道:“你剛才說,你是在牛坤的房間里將閆月菡掐死的,那么牛坤房間里地板上的血跡是怎么回事?尸體是在衛生間里處理的,人的窒息死亡又不會出多少血,你講一下那房間里的血是哪來的?”
“這…”
牛滿直楞楞地看著肖然,一時語塞。
或許是他們一家在準備串供的時候沒想到這一點,牛滿支支吾吾一會兒才含糊其辭道:“這…這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們怕我想不開,處理的時候就讓我回到我的房間里去了,我也不知道那血是怎么回事…也可能是我當時沖動的時候,讓她碰到了哪里,劃傷了…流了血,我真是記不得了…”
肖然與何曉麗沉默著對視一眼,自然都知道牛滿說的不是真話,這一點根本不用測謊專家過來測定。
何曉麗接著開口道:“那閆月菡的尸體,是怎么處理的?”
牛滿依舊推作不知道:“這…這我也不清楚,我當時一直和我孫子待在我房間里,我整個人當時都像是死了一樣,根本沒有注意到那些,只是后面聽我兒子講都處理好了,讓我放心。”
“你孫子牛坤,一直和你待在一起?他沒有幫忙嗎?”肖然適時將牛坤與案情嘗試連接了一下。
結果牛滿立刻斷然否定道:“沒有沒有,他一直和我在一起,他當時也嚇傻了,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他才一個16歲的孩子,他知道什么啊。兩位警官,這事和我孫子真的一點關系都沒有啊!”
“有沒有關系,你說的不算,我們說的也不算。”
何曉麗冷聲道:“所以你對你殺人后,你的兒子牛宍貴和兒媳田覓春是怎么處理的尸體,然后又是怎么拋尸的,都一概不知了?”
“不、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牛滿搖頭道。
何曉麗假裝惋惜道:“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沒有堅持自首,你的兒子和兒媳現在涉嫌包庇、毀壞尸體等多項罪名,你殺人是重罪,他們的罪行也不清,到時候只留你孫子一個人在外面,他一個未成年的孩子在外面該是怎樣一副情形,你能想象到嗎?”
一聽何曉麗話里的意思似乎真的忽略了牛坤,牛滿眼睛深處掠過一抹欣喜,但面上仍悲痛道:“都是我的錯,求你們放了我兒子一家吧,我不是人,我該死啊…”
又問了牛滿一些問題之后,何曉麗和肖然又接連訊問了牛宍貴的田覓春,由于已經基本確定了這一家事先串好了口供,所以對牛宍貴與田覓春所說的與牛滿基本一致的情況,也就不足為奇了。
不過他們還是露出了破綻。
在提及牛坤房間內的血跡時,牛宍貴說是他在拿刀子割開閆月菡的衣服時,不小心割到了尸體,留下了血跡。
而田覓春則說不知道情況,她只是在衛生間里幫著處理,牛坤房間內的處理她沒有參與。
在牛宍貴說過是他不小心留下血跡之后,肖然似是而非地提了提牛滿講的不知道碰到那里給劃破了,聽到這話牛宍貴明顯地慌亂了一陣,冷汗直冒。
不過牛宍貴還是支支吾吾地糊弄了過去:“這…這我當時割衣服的時候也沒注意到她身下有沒有血,興許是我當時沒看到,后來血又混到了一起…”
在談到牛宍貴和田覓春為什么要將閆月菡的面部、下體與器官都除去時,兩人皆言,是在搜索引擎找到的案例,就是為了干擾警方的視線。
至于為什么割掉臉部,則是為了阻礙警方通過面部確定死者的身份。
“當你發現,你的父親殺人后,一個小時內,你有沒有離開過家?”肖然面無表情地問。
牛宍貴不清楚肖然這問題里隱藏著什么意思,緩緩地搖頭道:“沒有吧,當時太緊張了,現在回想都跟做夢一樣,好多都記不清了。”
“是嘛,這么快就都忘了?那我給你提示一下,你樓下的那些胡椒粉。”肖然自顧自地說著,眼睛根本就沒其看牛宍貴,只是盯著電腦屏幕上飛快敲出的問題。
聽到胡椒粉,不止是牛宍貴,就連何曉麗都有些迷糊,肖然還沒和她提過這事。
牛宍貴茫然道:“胡椒粉?胡椒粉怎么了,我樓下的胡椒粉關我什么事,興許是別人買的弄撒了呢?這個我不知道。”
“那我再問你,當你們16號晚8點左右回家一個多小時之后,按你們所說那個時候牛滿已經殺死了閆月菡,你們正在處理尸體。但是那個時間你們為什么又從社區里跑出來了,獨留你兒子牛坤一個人在家,一直到午夜凌晨才回去?”肖然嚴厲問道。
牛宍貴道:“那個時候你們挨家挨戶的找,查的急,我們就想先出去躲一躲,等你們過去了,我們再趕緊回去處理了。”
肖然冷冰冰道:“所以,你們走了之后留了一個還在上初三的孩子在家,讓他把我們的警員糊弄過去了是嗎?那他涉及包庇啊,得送去少管所。”
“沒有沒有,他真的什么都不懂。”
牛宍貴連聲說道:“我們并沒有留我小孩一個人在家,就是讓他在門口坐著,等你們的人來的時候,就讓他說大人出去辦事了還沒回來,他真的什么都不懂啊,他還是個小孩子,真的和他沒關系!”
“那怪不得了。”
何曉麗接過話繼續問道:“17號凌晨4點,你搭了一輛無牌帕薩特離開晨輝社區,是去干什么了?”
牛宍貴垂著頭結結巴巴道:“拋…拋尸。”
“在哪拋的?”
牛宍貴依舊隱瞞道:“記、記不得了,那個地方我也不熟,我就讓那人一直沿著路走,然后看到江邊有一個村子,旁邊都是荒地,我就讓他停車走了,那地方究竟是哪里我也不知道。”
“你確定是江邊?”何曉麗強調道。
牛宍貴道:“就看水挺大的,應該是在江邊吧。”
對牛宍貴這樣含糊其辭不說重點,何曉麗與肖然他們是有所預料的,心中也沒有窩火,只是再問道:“那個黑車司機是什么人?聯系方式是什么?”
牛宍貴繼續一問三不知:“我不知道他是誰,我是在一個黑車群里聯系到他的,我也沒和他打過電話,就是讓他到我們樓下,看到我們就是,然后給了他現金做路費。”
“那個群你還有嗎?”
“沒了,我回來之后就把那個群給刪掉了…都記不得了…”牛宍貴道。
何曉麗與肖然犀利地看著牛宍貴,但他一心隱瞞,自然是暫時無法反駁他,兩人又問了他一些問題,便結束了對牛宍貴的訊問。
“換人,帶牛坤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