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發生了什么?”
鮑克疾連忙問道,從席如香的敘述中,可以推斷在馮子浩表達過愛慕之后,應該是去了千島湖游玩的。
但是當年的11月2號,馮子浩為什么突然返回,謀害了席如蕓,而后又在11月6號至7號之間,將席如蕓的尸體拋出?
這其中到底隱藏著怎樣的內幕?所有人迫切想要得到答案。
“那天如蕓把行李都放到了我哪里,臨近她們公司下班的時候,她說要去單位說下離職,我就跟著她去了。”
席如香說到這停頓了片刻,似乎有些傷神:“中途走到新光社區,我說有點渴,就讓她在原地等我一會兒,我去路邊的小攤上買兩瓶水。
回來的時候,我發現她沒在哪等著,我還以為她一個人慢慢往前走了,就加快腳步往前走,就快走到前些天馮子浩等我的地方時,我就聽到了如蕓掙扎的聲音…”
“只是聽到聲音?”莫小北問道。
“不,我當時也很害怕,探頭看了一下,就看見馮子浩側著身子,捂著她的嘴把她拖進了一棟二層小樓里。”
席如香語速越來越慢,似乎每說一個字都要受到一次靈魂的拷問,“當時周圍一個人都沒有,馮子浩也沒有注意到我,我當時就想著趕緊喊人。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哪時候我突然猶豫了,一個聲音一直在我心里喊著‘為什么要救她,我的這輩子都被她毀了,因為她我要打一輩子工,這是她的報應’…都是我的錯,我的錯…”
席如香紅了眼眶,淚水止不住地滴落下來。
十五年間,當最初的報復過去之后,當意識到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再也回不來的時候,夜深人靜之時,席如香也許會被噩夢驚醒,獨坐窗前,如此時這般淚流不止,一遍遍懊悔與自責吧?
一聲聲悲痛的抽泣在訊問室內回蕩,肖然清空心里所有的情緒,問道:“看著席如蕓被馮子浩拖進樓里之后,你接著做了什么?”
“我就那樣渾渾噩噩地回了我租住的地方,其實那時候我已經后悔了,我還在想著,等如蕓回來之后我該怎么面對她,我當時借口都找好了,就說我當時沒找到她…”
席如香泣不成聲,雙手捂著臉頰:“誰知道…誰知道…幾天之后她竟成了那個樣子…”
“當你知道她被害了之后,你是怎么想的?”鮑克疾問道。
“當年我得知她被害之后,想的最多就是逃避,——其實在你們找到我之前我還在逃避。”
席如香深吸了口氣,“我當時不懂法,一直認為自己當時是知情不報、包庇罪犯,害怕把事實說出去之后我也會成為囚徒,而且也會面臨無數人的指責。
我害怕了也退縮了,一直退縮到現在,我想著等我快死了的時候再把這個秘密說出去,那樣別人的指責與唾罵我就聽不到了。”
“那么席如蕓的那些行李呢?”
莫小北想到了這點:“在當年警方全城大搜索的時候,你是怎么處置的?而且當年你是怎么漏過我們地毯式排查的,又是怎么離開臨安的?”
“排查?我不知道。”
席如香搖了搖頭道:“我當時聽到有人拋尸的時候,就想到了應該是如蕓被害了。
我當時很害怕,再加上房租本來就快到期了,我就帶著如蕓的行李,她的東西并不多,然后買了張汽車票就回金陵了,從那之后好幾年都沒有再來過臨安。”
訊問室內一陣沉默,對于席如香的這個說法,在場眾人雖然不想承認,但又不能不承認,當年的破案手法,相對于今天真是落后太多了。
即便當年全城搜索,然而當年席如香租住的地方如果沒有備案,誰有能知道哪里曾經住過一個人?
而且當年沒有遍及城市各個角落的天眼系統,買汽車票有時候都不需要身份證,在只有席如蕓一人知道席如香曾來過臨安的情況下,在千萬人口規模地城市里,偶然撞見席如香,真是太難太難了。
“你當時是在什么地方工作?你和席如蕓長的這么像,當年我們尋找尸源的時候,你的同事為什么沒有認出你來?”肖然猛地想到了這個問題。
“我當時已經從工廠辭職一個多月了,而且我上班的時候,化的妝與素面時的如蕓看起來完全是兩個人。”席如香解釋道。
“在你回金陵之后,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為什么現在你又不回避這個問題了?”鮑克疾道。
“回金陵之后,我就想著走的越遠越好,從那之后我在西北待了十年,又在渝市待了四年。”
席如香悵然道:“這些年我一直行走在外,走的多了,也就看開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我不想著再逃避,而且我有種感覺,覺得如蕓的事用不了多久就會真相大白,覺得你們很快就會找到我。所以我就回來了。”
“你說你這些年一直在外?那么商貿學院里的有人在414寢室內看到的席如蕓,難道不是你?”莫小北問道。
“那是我。”
席如香沒有否認:“在逃避了幾年之后,我每年都會在如蕓遇害的那天去看看她曾經睡過的床位,也是我睡過的鋪位,哪里有我散落的最美好的記憶。”
“然后你就在被人發現的時候裝神弄鬼,把人嚇個半死?”鮑克疾問道。
席如香一聲苦笑:“我只是不想被發現…”
“我們找到了你乘動車前來臨安的出行記錄,所以月初打掃了414寢的人也是你吧?”肖然道。
“是的。”
“那么本月中旬,長橋公園內,當年遺棄席如蕓頭顱與軀干的地方,那件白睡衣,也是你掛起來的嗎?”肖然話鋒一轉,驟然問道。
“什么白睡衣?”
席如香怔住了,完全不知道肖然想問什么:“我在號中午便返回金陵了,我的往返記錄上應該是很清楚的…”
在結束了對席如香的問詢之后,積案組臨時找了個地方,將席如香安頓了下來。
雖然席如香說的話比較可信,但是也只是她的一家之言,在‘117’案沒有徹底水落石出之前,席如香的嫌疑依舊不能完全抹除。
夜色已深,樓外北風大作,寒流來襲。
不過積案組所有成員的心中卻是異常火熱,眾人就那樣散亂地聚集在訊問室旁邊的觀察是內,討論著下一步的計劃。
“所以,我們應該對馮子浩有所行動了。”唐文興奮地拍著桌子,恨不得立刻去把馮子浩抓回來。
鮑克疾敲著桌子,苦惱道:“不好辦啊,只有一個人證,…而且我們手上沒有證據。證據!”
“不是還有一個馮吉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