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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扭曲

  當發現蔣雯與佟技學私了之后,汪凈沙是特別憤怒與不解的。

  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事實不是明擺著的么?

  佟技學醉酒之后分明對蔣雯動了手腳,既然如此,就應該把佟技學送進看守所,怎么可以就這么和解了呢!

  汪凈沙覺得自己看走了眼,這么楚楚動人、不諳世事的姑娘,居然也會在金錢的誘惑下低頭,“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什么玩意!”

  至于被他扔在地上的五百塊錢,最終也被他撿了起來,拿去和一個比較要好的朋友喝酒了。

  推杯換盞之間,汪凈沙將此事一股腦地與這個朋友說了。

  吃完飯之后,兩人還去了附近的網吧,汪凈沙就在那個破敗的網吧里,于各個論壇間發帖子:“某市某某超市老板兒子,調戲女子卻用錢擺平,無視社會公平,罪大惡極!”

  “我當時就覺得他太極端了,佟技學和蔣雯之間,其實就是手臂皮膚接觸了幾下,現在社會這么開放,根本就雞毛蒜皮的事么,而且人家還是喝醉了,事后還道了歉賠了錢。——我都不明白,他又不是當事人,為什么死揪著這事不放?”

  汪凈沙的這個朋友說道:“但他的看法就是,男女授受不親,在古代這是要殺頭的,而且治安條例上也有規定,憑什么有錢就能不被拘留啊,他說這就是警察不作為,膽小怕事。…我也不能說他,只能由他去吧。”

  其后幾天,汪凈沙經常出沒在這家網吧里,在網上四處發貼,最終惹怒了佟技學。

  那天汪凈沙正在發帖,在網絡上舒張著自己的正義,當時,還在社會上混著的佟技學,帶著一伙人沖進了網吧,在眾多破舊的機器間找到了汪凈沙,將其揪出來就是一頓亂打。

  “我告訴你,蔣雯已經答應做我女朋友了,以后你要再胡說八道散播謠言,我特么剁了你!”佟技學指著汪凈沙大罵道。

  看著佟技學帶人離去,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揍得鼻青臉腫的汪凈沙咬牙切齒地嘟囔了一句:“恩將仇報,為富不仁,一對狗男女,你們給我等著!”

  不過在這之后,汪凈沙并沒有急于報復,而是將一腔怒火轉移到社會焦點上去。

  據汪凈沙的朋友說,那段時間里,汪凈沙的朋友圈中,轉載了大量的諸如‘不轉不是華夏人’之類的東西。

  汪的這位好友描述道:“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和我說一次這事,他說他把佟技學記到骨子里了,還說佟技學不但搶了應該是他的女人,還在大廳廣眾之下打了他,此仇不報,他這輩子都沒法抬頭做人了!”

  其后兩年間,汪凈沙的生活一直是渾渾噩噩,直到今年年初。

  “那天他拉著我陪他到醫院做檢查,他說他下面最近很不舒服,摸著有腫塊,走路帶著墜脹感,還發綠。”

  汪凈沙的這位朋友說道:“我就陪著他去了,但是檢查結果出來以后,醫生說他可能得了下體癌,建議做進一步的專科檢查,最好趁早切除。”

  汪凈沙飄飄然地走出了醫院,最后一屁股坐在馬路牙子上,長嘆了一聲:“好人真的不長命啊。”

  汪凈沙當然沒有足夠的費用進行治療,也不愿做切除手術:“我長這么大,都沒有向誰低過頭!一個男人為了活命而自切一刀,那不跟我寫的書一樣,成太監了么?我就是死,也要囫圇個的死,絕不殘缺的活著!”

  這時候,一位中年婦女向汪凈沙走過來,問他得了什么病:“我祖上是懸壺濟世的名中醫,西醫都是騙人的,我們中醫才是最好的,什么癌癥白血病,都是騙人,擱古代我們老祖宗手到病除。”

  這話正好與汪凈沙歷來的觀點不謀而合,他也一向認為老祖宗留下來的,才是最好的。

  據汪凈沙的朋友講,汪的母親曾經咳嗽了一個多月,最后實在受不了了,就去社區醫院打點滴,他聽說這事,直接跑過去把針拔了出來。

  臨走前他還對著醫生大喊大罵,說輸液會讓母親早死:“這些家伙不干好事,不好好鉆研祖宗留下來的醫術,就知道用外國的手段,全特么都是騙人!”

  于是,汪凈沙對這中年女人深信不疑,他將手中的單子遞給她:“好人活不下去了,讓我得了這種不體面的病。”

  中年婦女從一個帆布袋里拿出一支筆,在單子上寫下自己的手機號,說她家有祖傳的中藥方子,治療癌癥效果顯著。

  “我當時就跟他說,不要信不要買,這肯定是騙人的!結果他說什么,我是華夏人,當然相信中醫,西醫動不動就輸液開刀,跟殺豬一樣,老祖宗留下來的精髓,肯定比外國人的手段強!”

  汪凈沙的朋友哭笑不得道:“他都這么說了,我還能說什么?他認定的東西從來沒人能說動,只能由他去了。”

  當天,汪凈沙就花了一千塊錢買了幾副中藥。

  本來醫生跟他說好的,讓他過兩天再去專科檢查一下,他也不去,總覺得復檢,就是醫院想坑他錢。

  兩個月內,汪凈沙僅存的積蓄全被中年女人騙走了,當他抱怨自己沒錢的時候,那女人的電話再也打不通了。

  經過這次打擊,汪凈沙的行為也越來越偏激。

  路邊有坐在輪椅上賣唱的姑娘,朋友們都紛紛投幣,他卻語出驚人:“別看她人前這么寒酸,不信你們去試試,你們現在,就算跪在她輪椅邊,求她做你們女朋友,她正眼都不會給你們一個!一群窮吊絲還天天可憐這個可憐哪個,誰可憐你們啊!”

  汪凈沙的朋友回憶,那段時間,汪凈沙看誰都不順眼,如果有人和他對視,他一定會跑過去指著人家的鼻子大罵:“你瞅啥?”

  總之,這大半年來,汪凈沙一直處于焦慮之中,總覺的自己時間不多,不能再虛度光陰了。

  放下手中的走訪記錄,肖然搖了搖頭,從汪凈沙朋友們的敘述中看,此人的三觀極盡扭曲,扭曲到簡直無可救藥。

  “雷大隊,我們從汪凈沙在網上的購買記錄上查到,本月初,他買了四套繩索,花紋、粗細、長度,與死者身上的繩索完全吻合!”

  “雷大隊,我們在走訪一家五金店時,了解到汪凈沙曾用店里的磨石,給一塊鋼板開過刃。

  老板說鋼板被磨成了一把牛耳刀的形狀,店里還給做了握柄,長寬與法醫報告上說的兇器基本一致。”

  “雷大隊,我們已經定位到了汪凈沙的手機信號,估計此時他應該是在家中…不過他是否在上周前往過紹市,這點我們還沒有發現。”

  聽完各隊的匯報。

  雷康一拍桌子,站起身果斷道:“不能再拖了,全隊立即行動,拘捕汪凈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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