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你也在范昌杰手下窩了兩年?”
王俊名看著車間主任,意味深長道:“他…難道沒有擠兌過你?”
這車間主任撇了撇嘴,忿忿說道:“怎么沒搞過我?他也想把我搞走,然后沒人接他的班再多撈幾年…不過我薦頭的情面大,他抓不著我短腳也動不了我。”
說到此,這車間主任又喜笑起來:“雖然我也窩了兩年火,現在,嘿嘿,他不也挪窩了么…”
“也是啊,他這一走,那些好處就到你手上了。”李放放冷笑著暗諷道。
這車間主任臉色一沉,嚴肅道:“唉,這位小同志,你這思想覺悟就低了,我是那樣上下其手的人嗎?我可是有很強的個人覺悟的…”
這車間主任吧啦吧啦一通自吹,王俊名最后道:“你把你知道的,所有和范昌杰有過節的人都列出來。——待會兒你再帶我們到車間里找下老資歷的員工。”
“好的。”
這車間主任找了張紙,斷斷續續回憶起了十幾名與范昌杰有過齷齪的舊人:“你們可以了解一下我之前那個副主任…就是這名單上的第一個叫韓三成的,他當年和范昌杰鬧得可厲害了,臨走時好像還找人要打范老頭,我知道的,就他們倆結怨最深。”
“嗯,行。”
肖然接過這車間主任寫的名單,拿起筆在那個叫韓三成的人名上畫了個圈,打算等詢問完再去找這廠里的人事要下資料。
從車間主任的辦公室里出來,肖然等人又重點詢問了車間里的一些老人,當然,對范昌杰的評價也是有好有壞,互為極端。
說好的能把范昌杰描述成千古未有的大好人,說壞的能咬碎后槽牙,恨不得再把范昌杰從法醫科的存放室里拖出來吐幾口唾沫。
不過無論說好說壞,范昌杰與很多人有過節這事,這些老員工都是承認的,而且每個人都獨立列出了人員名單,總的來說,各個名單大同小異。
臨近中午下班時間,肖然幾人終于將各個名單匯總成一張表,整理了出來。
從大名單上看,過去6、7年的時間里,與范昌杰有過明顯矛盾的,多達五十三人,其中,所有老員工共同反映,與范昌杰斗的最狠的,就是車間主任口中的韓三成。
肖然等人來到廠里的人事部,希望人事主管把這些人入職時填寫的入職資料表找出來。
話說不太規范的廠長,從上到下都不怎么嚴謹。
人事主管很尷尬地告訴幾人,他這里對離職人員的資料,只能找到最近兩年的,再往前,都被拾掇拾掇賣廢紙了。
好在名單中最重要的韓三成,之前在廠子里的地位不低,這人事主管還保留著他的電話,時常還有聯系。
而且幸好那些老員工中,有些人添加的微聊號還沒有刪除,總的來說,除了少數只知道名字的,名單中的大多數人還是有辦法找到的。
下午兩點多,范昌杰的兒子范立源得知消息之后,匆忙從某市趕了回來。
肖然和李放放見到此人時,是在范立源的家中。
范立源所住的小區距離長巷小區不是太遠,由于不在家的時間較長,又是匆匆趕回的緣故,屋內顯得有些凌亂。
“范先生,這兩位是刑警隊的,要向你了解一下你父親的情況。”派出所的一位同事對范立源說道。
范立源捋著袖子,連忙在衣服上蹭掉手上的水漬,強打精神與肖然和李放放握了手:“兩位警官你們好…我爸爸的事,有眉目了嗎?”
“時間太短,而且兇手特別狡猾,我們還需要進一步調查。”
肖然平靜說道:“這次我們來,是想向你了解一些你父親生前的事,為了盡快破案,還請你不要隱瞞,如實相告。”
“好的。”
范立源點了點頭,連忙拿起外套在沙發上拍了兩下:“你們坐,你們坐…”
“范先生,您父親平常的生活習慣,以及日常狀態,您有了解嗎?”肖然首先問道。
范立源點了點頭:“大致清楚,我母親去世之后,這一年多我父親也和我在電話里說過,他早上起得比較晚,吃完午飯有時去小區附近的棋牌室打牌,有時去花鳥市場上閑逛…”
“也就是說,你的父親應該有許多牌友?”肖然注意到這點。
“是的,我父親退休后就喜歡和同齡人待在一起。”范立源說道。
“范先生,我想了解一下,您母親去世之后,你為什么沒把你父親接去某市和你一起住?是你父親不愿走,還是其他原因?”李放放開口問道。
范立源搖頭道:“都不是。我工作的公司其實就是在本市,現在我是被外派過去的,今年年底就能調回本部,因為就一年時間,不是太長,我父親年齡也還好,所有就沒和我們過去。”
“范先生,恕我冒昧。據我們了解,您的父親在廠里擔任車間主任期間,似乎存在著一些問題,這點你了解嗎?”肖然直言不諱道。
范立源的臉色有些尷尬,并沒有生氣,嘆了口氣道:“我爸的作為我是知道的,喜歡占便宜,喜歡走歪門邪道撈錢。我在家的時候不知道說過他多少次,他就是不收手,快退休的時候我還聽到他和手下談,等他交班之后怎么拿回扣…”
“那你知道,和你父親談的那些人都是誰嗎?”
肖然敏銳地問道,如果是范昌杰退休之后還想著遙控撈錢,此時他手中無權,那些手下自然不會怕他。
假設兇手不是之前與范昌杰有著過節的員工,而是范昌杰退休后,與這些人在利益分配過程中產生了不可調和的矛盾,日積月累,突然間爆發沖突,也不是沒有可能。
“好像是他車間里的幾名主管,不知道現在那些人還在不在廠里。”范立源說道。
聞言,肖然心中又有了判斷,今天在廠里的時候,生產車間的幾名主管他都有問詢過,如果其中有人不對勁,正義之眼不可能不提醒。
或許,是有主管離職了?
看現任車間主任的為人,范昌杰離職后,現任車間主任不可能無動于衷任由他們撈油水。
如果是有人被擠兌走后,由此與范昌杰產生了某種利益糾紛,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如果真是利益糾紛,范昌杰屋里的現金都沒有被動過。——肖然忽然想到了這點,又覺得不太可能。
“那你知道,你父親生前,與那些人結仇比較深嗎?”李放放問道。
“我爸在廠里究竟怎么樣我也不太清楚。說到結仇——”
范立源想了想,說道:“我就知道我爸和他之前的車間副主任鬧得挺大的,那個叫韓三成的還找人堵過我家的門,最后還是我報警才把這事解決。”
又是這個韓三成!
肖然與李放放對視一眼,他到底是何許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