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麴義會和之后,陶商和其主力軍便在麴義的大寨安頓下來。
當天晚上,陶商輾轉難眠,思慮了許久。
說實話,雖然與袁紹最終還是要分一個勝負的,但在某種意義上來講,陶商對袁紹還是有一些特殊的感情。
當年進入諸侯聯盟,袁紹和曹操就猶如兩個老大哥一樣,對他有提攜和照看之恩,雖然他們也確實存在一定的政治目地,但不得不承認,當年三個人的感情還是非常的要好的。
在某種個人角度上來講,陶商有些舍不得讓袁紹死。
但有些事情,并不是陶商能夠決定的。
袁紹的覆滅是必須的,如果他不覆滅,那回過頭來,遭到覆滅的就是陶商和整個徐州,包括陶謙,王允,貂蟬,糜貞,陶應,陶寶,袁婉,二橋等等。
為了自己的家人和至親,陶商必須要打敗袁紹。
次日,諸葛亮一大早來拜見陶商,卻發現他頂著兩個黑眼圈,顯的分外疲憊。
“老師一宿沒睡?”諸葛亮關切的問道。
陶商揉了揉眉心,道:“想起來一些原先的舊事,有點睡不著。”
諸葛亮疑惑道:“老師想起了原先的什么事?”
陶商仰起頭,道:“想起了我年輕之時,跟袁紹在一起的時光,那個時候,身上沒有這些擔子,何其快哉。”
諸葛亮“噗嗤”一聲笑了。
“你笑什么?”
“不是…弟子聽老師適才言下之意,好像跟袁紹猶如光腚娃娃一樣…可事實是,袁紹比您大了好多,是吧?”
陶商教育孔明:“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叫做忘年之交。”
諸葛亮恍然道:“那我跟老師,算不算忘年交?”
陶商很想抽孔明。
雖然被叫做老師,但陶商只比他大七歲而已,狗屁忘年!
看見陶商的眼神不善,諸葛亮急忙改變話題,道:“老師,您的忘年交,派人給你送戰書來了。”
陶商揚起了眉毛。
自己剛到,袁紹就送來戰書…夠急的呀。
只見諸葛亮雙手呈遞上了一份簡牘。
陶商打開之后…確實是袁紹的字體。
但見上面寫著“陶商吾侄…得見君顏…吾心甚慰…會獵冀州…云云。”
陶商將簡牘撂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控制住自己的心情。
他沉淀了一會,方才詢問道:“黃忠,徐晃,太史慈那三路兵馬怎么樣了?”
諸葛亮據實回道:“根據最近的情報,他們三路的情況依舊沒有什么變化,都是在跟對手僵持著,其中太史慈將軍那邊還稍處于一些劣勢…唉,文丑為顏良報仇心切,令三軍掛孝上陣,哀兵實力強橫,極不易與,子義將軍現在可能是贊避鋒芒。”
“看起來,要打破僵局,要么從我們這邊入手,要么從在鄴城的袁譚入手,指望他們三路暫時是不行的…這樣,你且幫我先應了袁紹的邀戰,來日戰場上,我會本初兄一會。”
諸葛亮看了看陶商遞給他的信,疑惑道:“袁紹稱老師為侄,老師稱袁紹為兄,你們這輩分到底是怎么算的?”
陶商笑道:“當年我實力不及他的時候,自然是以后輩自居,如今我比他強了,平白掉了一輩未免太吃虧,我尋思了一下,還是平輩論交比較符合實際…說不定將來,我還可以收他做個小弟什么的。”
諸葛亮著實想象不出袁紹那樣一個人,會叫陶商大哥的畫面。
老師他…太過能幻想了。
應了袁紹的邀戰之后,陶商當天晚上命令三軍養精蓄銳,準備第二日對陣袁紹。
他決定在陣前,最后跟袁紹進行一次道別。
但事實上,陶商把臨近死亡邊緣的袁紹想的有些過于簡單了。
生命進入倒計時的袁紹,其潛力可謂是超乎尋常的大。
邀戰前的頭一天夜晚,陶商依舊是有些失眠,在床榻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
隱隱的,帳篷外面似乎傳來了喊殺之聲,且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響亮。
陶商猛然翻身起來,疑惑的看向帳外,喊道:“出什么事了?”
少時,卻見裴錢從帳外奔了進來,道:“丞相,大事不好了!袁紹軍大舉劫營來了!”
“劫營?”陶商喃喃的念叨了一句,臉上露出了苦笑之色:“這不是我慣用的伎倆嗎?袁紹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不要面皮!居然連我用過的招式也拿過來用。”
“估計是狗急跳墻了。”
陶商站起身,拿過鎧甲和佩劍,一邊領著裴錢往外走,一邊道:“袁紹軍來了多少人馬?”
“不少!四面八方的,滿地都是,看來是下足了血本。”
陶商搖頭嘆氣道:“下回用詞準確一點,什么叫‘滿地都是’?來的都是螞蟻還是蟑螂?你可不可以用‘遍地都是’。”
裴錢眨了眨眼,有些不明所以。
滿地和遍地,有什么不一樣嗎?
少時,陶商引領著裴氏兄弟和保護他的虎衛軍來到了前寨,卻見袁軍已經突破了陶軍的前寨,四面八方到處都是袁軍的士卒,他們早有準備,正在奮力強攻。
營寨中的很多地方已經起了火,因此根本就不需要打火把照明。
四處一片亮光猶如白晝,雙方在營寨的空地奮勇廝殺。
陶商環顧了一下戰場的形勢,登上校場的擂臺,豎起自己的大纛旗,喝令擂鼓,親自坐鎮,鼓舞三軍士氣。
不得不承認,麴義確實是難得的將才,這座由他督導建立的大寨,內外相連,四通八達,可以讓后寨的士卒在第一時間內沖到前寨救援!而前寨包括鹿角在內的阻攔屏障都設置的相當到位,因此金陵軍在遭到攻擊的時候,可以最大程度的減少己方的損失,扼守對方的進攻位置。
在校場四周,麴義還設立了許多的木塔,用強弓兵在上面進行遠程防守,而盾兵和連弩兵在下方的搭配陣型防御,也可以在最大程度上阻攔住袁紹進攻的腳步。
麴義身上帶傷,但還是親自出來指揮,穩定局勢,并派遣各部堅守崗位,不能讓袁紹軍深入。
周泰則是親臨前陣,現場廝殺,并指揮各部,安定軍心。
但袁軍今夜的攻勢確實極猛。
袁紹今日親自督戰,他身穿戰甲紅袍,將自己打扮的極為英武。
或許在袁紹的心中,他是覺得自己上戰場的機會不多了,因而如此。
他想把自己最英武的一面,在留在這個塵世間也說不定。
多少年后,他還希望世人能夠記得他袁紹。
看著金陵軍在受到自己的進攻,而在最短時間內做出的有限防御布置,袁紹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滋味。
他轉頭對身后的荀諶,郭圖,逄紀等人道:“同樣是生兒子,陶謙老兒卻這般有福,生出這等難纏的混小子,袁某乘夜偷襲,他居然還能如此穩健的防備我的兵士,著實厲害!反觀我那倆兒子…唉!”
郭圖對袁紹道:“陶商縱然再厲害,但也不過是大將軍的后輩,想當年,諸侯討董之時,他不過是大將軍帳下一將而已…哦,他連將也算不上。”
對于郭圖這種吹捧,袁紹并沒有太過在意,他只是借著火光,遙望著遠處鎮定自若的陶商,似乎還是沉侵在自己的回想中。
突然間,卻見袁紹臉色一紅,接著便低下頭,用手捂著嘴使勁的咳嗽。
“咳咳咳!”
當他再一次抬起頭的時候,他的手掌中,布滿了鮮紅的血跡。
袁紹將手掌握住,抬起頭,遙望著遠處的陶商,喃喃道:“沒有時間了…立刻傳令蔣義渠和牽招,從側面進攻,快!無論如何一定要攻克陶商的大寨。”
袁紹的命令沒有下達多久,便有校事來向陶商稟報,說是袁軍又派出兩路兵馬,強攻己方大寨的左右兩翼,糜芳和曹豹兩位將軍請求中軍火速支援。
陶商一直在觀察著敵方的調兵布置,他沉穩的搖了搖頭,道:“我不能跟著袁紹的節奏走,我要打自己的八拍節奏,派人回告曹豹和糜芳,讓他們再堅持一會,我這面自然會有辦法,替他們解圍…袁本初,既然你想玩大的,我就陪你玩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