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商的大營內。
黃敘和阿飛兵分兩路,風塵仆仆的回來了。
“怎么樣,探沒探到可以運送糧草的有利路線?”陶商問二人道。
黃敘一聽這話,低下頭,沒搭腔。
阿飛則是一臉無奈,搖了搖頭:“回稟丞相,我二人分兵探尋了好幾日,四處仔細探查,卻是沒有發現合適運糧的安全路線,特來向丞相告罪。”
陶商聞言,既不生氣也不失望,只是淡淡道:“那就別歇著了,明天繼續去查探,什么時候查探到,什么時候算。”
黃敘一聽這話,直感覺要瘋。
他提出反對意見:“丞相,我們現在探查路程,是不是有些多此一舉啊,畢竟這樣的道路到底存不存在,咱們都不知道。”
陶商對黃敘淡淡道:“好歹你們兩人也是黃老將軍的兒子,一個干的一個濕的…”
“嗯哼!”阿飛重重的咳嗽了一聲。
陶商隨即改口:“一個干的,一個親的…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日后還怎么獨擋一面,怎么鏖戰沙場?這豈不是丟黃老將軍的人?黃敘你說此事純屬多余,那我問你,你可是探查了附近所有的道路和縣城,因而得出此結論,還是純粹的主觀臆斷,完全的個人主見?”
黃敘張了張嘴,似是想要說點什么,但最終還是一句話沒有說出來。
阿飛低聲道:“那若是這樣的道路確實是沒有呢?”
“如果確實沒有。”陶商淡淡道:“那回頭就麻煩你們告訴陶某,你們所查探出來這些不可當做運糧道的路為何不行?這些道路的地點都在哪里?他們都臨近著哪座城池?那些城池里的守軍都是多少,縣令將官都是何許人也?既然此方法不可取,那就說出讓我信服的理由!”
看著膛目結舌的兩人,陶商淡淡道:“說的出來嗎?”
“說不出來…”
“既然說不出來,就說明你們還是沒有用心的做,既然沒有用心的去做,又如何能武斷的肯定確實沒有其他的道路可以用為糧道?”
二人都沉默不語,沒有說話。
“你們都很年輕,年輕人最大的一個弊端就是不踏實,戰場之上,瞬息萬變,什么都有可能,什么也都沒有可能,年輕人棱角要有,但一定要收斂在心,不然撿來恐怕會吃大苦頭,明白了么?”
通過阿飛和黃敘木訥的表情來看,他們很明顯是不太明白。
陶商無奈一笑,揮手道:“休整一夜,明天繼續去吧,還是那句話,什么時候找出來,什么時候算。”
“諾。”
第二日,兩名年輕的將領再度出發。
一路上,黃敘一直在嘀咕,顯然是老大不樂意。
“丞相也太霸道了,憑空臆想出來有條路可用做糧道,但卻什么證據都沒有,他就讓咱們在這里空找,找不到還不行…這不是純不講理么!”
阿飛相比黃敘,對陶商更了解一些,安慰道:“丞相從不做無用之事,所有事情都是有他的想法和籌謀,且幾乎必中,兄弟你也不用太著急,咱們就像是丞相說的,安下心來,好好的執行軍令便是了。”
黃敘也不知道聽沒聽見阿飛的勸,只是嘀咕道:“你管誰叫兄弟呢?”
阿飛當真是純純的二皮臉:“當然是叫你了,咱們雖然沒有血脈之親,但卻都是義父的好兒子,勝似親生兄弟,咱們兄弟齊心則保天下,兄弟聯手則護國安民…”
黃敘讓阿飛絮叨的腦瓜子直大。
自己不過就是嘟囔了一句而已,他哪來這么多的歪理?
父親到底看上他哪一點了?非要收他當干兒子?
難道就喜歡他這股子磨嘰勁?
就在阿飛絮絮叨叨,沒完沒了的當口,黃敘一抬頭,突然看見從右側的山間下來了幾個路人。
黃敘見狀頓時一奇,忙伸手指著那幾個路人道:“你快看!”
阿飛順著黃敘的手指望去,仔細的看了一會,方道:“沒一個長的好看的,有個甚瞧?”
黃敘恨不能一腳踢死他。
“誰讓你看他們長什么樣了?那山后面,我記得上一次我探查過,應該是思路才對,怎么會有翻山過來的人,奇也怪哉!”
阿飛聞言一笑,道:“弟弟想知道?這還不容易?”
說罷,對著身后的一名士卒吩咐道:“你去將那幾個山民請來,記得要好言相請,不可丟了咱家丞相君子的顏面。”
“諾!”
少時,卻見那士卒將那些山民請了來。
為首的一名漢子向阿飛和黃敘請安道:“不知兩位將軍傳喚草民等人,所為何事?”
阿飛沖黃敘使了一個眼色,示意讓他問話。
黃敘原先沒當過將軍,沒遇到過這種場面,多少有些緊張。
他輕咳了一聲,笑道:“那個,老丈…”
大漢聞言頓時一愣。
他今年剛剛三十出頭,雖然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爹了,但被叫做老丈,還真就是第一次。
黃敘改口道:“這位大哥,我看你們剛才從那山驪那邊翻山過來,可我前一段時間去,好像不曾看見過那邊有路啊,不知你們是從何處而來?”
大漢問黃敘道:“這位將軍,您是外鄉人吧?”
黃敘點了點頭。
“卻也難怪,這山的后面不遠處,乃是曲周縣,曲周縣跟此山中間,有一道小路直抵漳河西岸,我們便是乘船來此,投奔親戚的。”
一聽大漢的話,黃敘和阿飛不約而同的渾身一顫,激動的彼此相望。
陶丞相果然沒有說錯!
看來,只要肯努力,就一定會有回報的!
阿飛定了定心神,再一次問那大漢道:“那條直通漳水的道路,可能通往鄴城?”
大漢點頭道:“當然了,沿著漳河上流走,便能進入魏郡境內,進了魏郡,自然便可直去鄴城。”
阿飛和黃敘彼此相視一笑,真是蒼天不負有心人。
“這位大哥!”黃敘對大漢笑道:“你去投親戚,能不能暫緩幾天,且領我們將那條路探明了,再走不遲,放心,我不讓大哥你白領路…看見我旁邊的這位沒有,他是我家親戚,我讓他給你錢!”
阿飛聞言有些惱火。
這混賬東西,怎么到付錢的時候,就認我當親戚了?
別說黃敘答應了給這漢子好處,就是不給,對面都是全副武裝兵卒和戰將,手中的兵刃森寒,渾身血腥之氣,一看就是百戰之兵,給大漢二十個膽子他也不敢說個不字。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大漢點頭道:“只要兩位將軍不傷草民,別說耽誤幾天,耽擱個把月都不是難事…那咱們現在就走?”
黃敘和阿飛一起點頭:“現在就走!”
數日之后,阿飛和黃敘興沖沖的返回了帥帳,面見陶商。
不用他們兩人說話,光看表情陶商就能看出來,這兩個小子這回一定是帶了好消息回來。
還真讓他們撿著了!
“說說吧!”陶商笑盈盈的看著他們二人:“找到可以通兵運糧的新路了?”
黃敘使勁的點了點頭,接著將事情完完整整的給陶商敘述了一遍。
“那條道路旁邊就是曲周縣,曲周縣緊鄰著那條路的小路的進山之口,正好可以作為我軍和邯鄲城之間的屏障,只要我軍拿下曲周縣,并派重兵把守,日后運糧,邯鄲那邊縱然是想劫糧道,不過咱們曲周的屏障,也絕對過不去!”
陶商聽完了黃敘的話,滿意的點了點頭:“很好,這才是黃漢升的兒子和義子…這才像話!”
黃敘呵呵一笑,道:“丞相,那咱們什么時候去打曲周縣,奪取這條糧道?”
陶商搖了搖頭,道:“不打。”
“不打?”
“對啊,誰說我要用這條路做進攻鄴城的糧道了?在我心中,從一開始,進攻鄴城的糧道,就只有邯鄲這一條大路,別的統統忽略不計。”
黃敘呆愣楞的看著陶商許久,方才低聲道:“丞相…我雖然才剛剛從軍,懂的不是很多,但通過您剛才說的話,我可不可以理解為,我讓您給當牲口給耍了?”
陶商微笑道:“你只猜對了一半,耍或許有,但絕對沒把你當牲口。”
黃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