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無月,萬籟寂靜。
陶商和阿飛單獨坐在帥帳里,秉燭夜談。
“丞相白日之間,說想讓小人替您去黃忠的營中當內應?這事可是真的…”
陶商微笑著看阿飛道:“我逗你玩呢。”
阿飛一下子松了口氣,又開始耍碎嘴皮子。
“我就說嘛!丞相怎么可能讓我去辦這種看似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末將年紀輕輕的,哪里會是這塊材料?我就說丞相不是那么不講道理的人…”
阿飛越說越慢,最后干脆閉嘴不言了。
因為陶商一直是在笑盈盈的看著他,那副笑容應該怎么來形容呢。
笑的著實是挺滲人的。
阿飛的喉頭一滾,輕輕的咽下了一口吐沫。
“丞相剛剛說的話,才是逗我玩的吧?”阿飛有些欲哭無淚了。
陶商伸手,隔著桌案拍了拍阿飛的肩膀。
“小伙子果然是機敏的很,這剛相處多長時間,就已經能讀懂陶某話中的真意了…就憑你這股子聰明勁,就一定能干好這份內應的任務…回頭陶某稟明天子,敕封你為聰明侯。”
阿飛欲哭無淚:“我真命苦,剛有了升遷之機,就要被派去當內應,一個不好,只怕卻是得被黃忠砍成八瓣。”
陶商輕輕的擺了擺手,道:“你也別太悲觀了,陶某既然敢讓你去冒這個險,那必然是有些信心的,好端端的,我如何會害你,這是給你立功的機會。”
阿飛眨了眨眼,疑惑道:“丞相有何高見?還請示意在下?”
陶商用左手輕輕的敲打著桌案,道:“來日,我會詳裝攻城,待攻打不下之后,便先行暫且撤兵。黃忠見我暫撤,以他老成持重的心性,必然會算定我將復來,昌武城內雖然有劉表派來支援的兵將,但黃忠見我撤離,一定會懷疑我去調兵了,如果我所料不錯,他一定乘著這個間隙在各鄉鎮招兵,用以擴充城池的實力。”
阿飛撓了撓頭:“臨時招過來的那些兵,連刀槍都沒摸過,能有什么作用?”
陶商笑著教導阿飛道:“剛剛招募的士卒雖然不能夠上陣殺敵,但卻可以搬運土木,協助城防,就算是不能打仗,也能當勞力呀。”
阿飛聞言,這才恍然而悟。
“不過…黃忠在下屬各縣鄉招募兵勇,我若是應招,去了也不過是僅是一小卒而已,若是要當內應,這身份怕是也不夠啊。”
陶商笑著道:“沒事,這些我也已經幫你布好了局,你只需要按照我說的做,自然便不會出現那些難纏的問題。”
說罷,陶商便把自己針對這次計劃的構想和詳細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向阿飛做出了陳述。
阿飛聽完之后,沉默了好半天沒吭聲。
陶商慈祥的看著他,道:“怎么,不愿意做?”
阿飛使勁的搖了搖頭,道:“不是不愿意做,只是…唉!實話跟丞相說吧…丞相啊,小人只是一個武夫,您若是讓我打打殺殺,這事自然沒有問題,憑我這身本事,打百十個二十個的,也是手到擒來,只是您讓我干的這事,純屬耍心眼兒…我、我怕我應付不來。”
陶商勸解他道:“應付不來沒有關系,只要多學多練就是,你哪不明白的,我全都按部就班的教給你,絕不會讓你草率去做,你盡管放心便是了。”
阿飛一臉懵懂的看著陶商,那副表情所展現出來的答案已經是非常的明顯了。
他哪都不明白。
看著阿飛一臉的傻白甜樣,陶商不由長嘆口氣。
“年紀輕輕的,只會打打殺殺的…一點有情懷,有文化底蘊的工作都不會干,那怎么行?”
對于陶商的世界觀,阿飛有點理解不上去。
當奸細,就算是有情懷,有文化底蘊了?
“丞相,小人實在是不明白,如此重任,丞相為何會偏偏看上小人?聽聞丞相帳下猛將無數,能人倍出,干嘛非得讓我去干這事?”
陶商鄭重的為他解釋:“首先,此事事關重大,必須得有一個有本事的人來才行,但我帳下有本事的人,如果不出意外,基本上都已經被敵軍探查個透徹,無論年紀相貌,怕是都瞞不過他們…我思來想去,這個人選唯有你自己最適合,除非你自己笨的說漏了嘴,否則一定不會被敵軍識破。”
阿飛聞言吸了吸鼻子,道:“在下明白了,丞相是見我本領極為高強,又年紀輕輕,聲名不顯,不會被人察覺,各方面都比較符合,所以讓我干這事?”
陶商滿意的夸贊道:“除了‘本領極為高強’那一句極度自戀,其他的都說到點子上了,阿飛你如此聰明伶俐,悟性又高,等做完這一樁大事,陶某以人格保證,你離升官發財不遠了。”
阿飛聞言長嘆口氣:“丞相,那我萬一不小心,被黃忠發現了呢?”
陶商笑呵呵的道:“也簡單,那你就離死不遠了。”
數日之后,陶商的兵馬又進行了幾次攻城,但黃忠調兵遣將極為周祥,而陶軍的主力又不在此處,因此鏖戰了幾日,金陵軍始終不能攻克昌武縣。
無奈之下,陶商只得暫且撤兵,以圖后效。
聽說陶商退兵了,整個昌武縣的文臣武將們都不由的喜氣洋洋,一個個都是歡天喜地的樣子。
這事對于他們確實值得興奮,小小的昌武縣,居然擋住了稱雄東南近八年的太平公子,傳將出去,昌武縣的一眾文武之名,必然是水漲船高,屆時就威名日盛了。
大家都很興奮,唯獨有一個人常懷心事。
黃忠很明顯,卻沒有他們那么好的性質。
總體而言,黃忠還是比較憂慮的。
隨著陶商的威名日盛,天下武人自當對他的事跡皆有所耳聞,而據黃忠這些年對陶商行為的了解,他覺得這位陶丞相不像是一個隨意放棄的人。
就算是昌武縣不大,但留下這么一個釘子在旁側為禍,陶商也不可能放心的去跟劉表交手。
黃忠隨即將魏延找來,對他道:“文長,你說陶商雖然不曾拿下昌武縣,但也不曾有大的失利,這么無端端的就退走了,你說這當中會不會有詐?”
魏延仔細的琢磨了一下,道:“黃將軍此言確實有理,姓陶的名為君子,實為梟雄,不達目地輕易退走絕不可能,莫非…他是想調遣大軍,再來報仇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