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過了,臧霸暫時在彭城療養,而管亥則是被陶商派往豫州說服汝南的黃巾諸部,用以增強自己的實力,但此事能不能成,陶商現下還有些說不準成。
天氣漸漸的轉入了年關歲尾,但陶商并沒有避諱時節,而是下定覺醒南下收服豫章郡和會稽郡,將整個東南握在手中。
徐州這方面,僅僅是讓曹豹等徐州舊將鎮守,陶商并不是很放心,忠心不忠心的只是一方面,能力在那擺著,陶謙麾下的老一輩的人,該篩的應該篩一下了。
他思前想后,最后決定留下太史慈和郭嘉,有他們在彭城,至少自己往南方平定后方的時候,心中還比較踏實一些。
而且讓這兩個人協助曹豹鎮守,一則是能夠有效的抗拒曹操和袁紹的偷襲,二則陶商短時間內還不想讓太史慈回到金陵城。
雖然已經是結義兄弟了,但他目下還暫時不想讓太史慈見到劉繇。
萬一劉繇給自己拆穿了,陶商雖然有信心說服太史慈,但在結義兄弟的面前,多少有些掉面子,而且也讓太史慈難堪。
新婚燕爾之期一過,陶商和貂蟬就決定收拾東西南下,先回金陵城安頓,然后再前往豫章郡。
臨行之前,糜貞特意過來看望貂蟬,陶商身為家主,亦是與貂蟬一同接待了她。
糜貞雖然口中對兩個人是祝福之語,但不知為何,陶商總感覺大胸妹在看向自己的雙眸中多少有一些幽怨,也不曉得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先不管了,趕緊把東南的事料理完畢再說。
彭城的事情安排好了之后,金陵城的主力兵馬便隨陶商回返了丹陽郡。
金陵城的發展仍然在繼續,挺長時間沒回來,富庶的金陵城依舊在不斷地吸收著外州逃難的百姓,丹陽郡的人口的數量正在急劇增長,由三年前的六十萬戶籍在冊變成了一百一十萬。
這其中的大部分外來人口,包括九江郡、汝南郡、山陽郡等地。
在這種情況下,負責金陵城治政的陳群與在吳郡治所杭州發展的張纮商議,將一部外來人口轉移到了吳郡的轄地,一則是為了發展杭州提供勞動力,二則也是適當的減少一下丹陽郡極劇增長的人口壓力。
回到了金陵城之后,陶商先是安頓了貂蟬,又找韓浩了解了一下最近郡內的政治事務,知道一切順利之后,他便開始在金陵城內整備糧草,收拾兵械,準備點兵前往豫章郡爭雄。
對于這一次收復會稽郡和豫章郡,陶商倒是沒有什么過分的擔憂,以金陵軍的戰力和自己的名望,想要收攏此二郡,應該不是什么難事。
但主要問題是,會稽郡東南的廣大地區與豫章郡正南的接壤嶺南的土地,是百越雜居的集合地,這個地方的人口在一定程度上來說也算是稠密,但很多人卻并沒有被登籍在冊,而是以部落的禮制混雜,可以說是久來反叛之地。
而且雖然說只是兩郡,但這兩個地方實際的占地面積極大,幾乎可以頂的上兩個徐州了,當然,其中大部分的沿海地區都是還未開墾的密林荒地。
而且占據了這兩個郡之后,就代表從今天開始,陶商將時時面對山越與百越閩部的融合問題,這可是需要花大力氣去整頓的。
整頓的順利,這就是自己的大后方,是一塊縱深數千里的保障之所。
整頓的不好,就要時時派兵鎮壓叛亂,焦頭爛額。
而校事府也傳來了新的消息,那就是袁術已經受降了呂布,并將己方的本部兵馬從豫州轉移到了淮南境內。
袁術一撅屁股,陶商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
袁老二看來是對金陵城還不死心啊…這個混蛋。
自己這一次南下揚州,袁術很有可能也會乘隙進兵揚州,再取金陵城。
不過陶商已經想好了一個對策。
若袁術果然有意圖謀自己,那自己不妨就乘著這個機會給袁術設個圈套…埋伏他!來個一勞永逸,爭取徹底的鏟除這顆時時會對金陵城產生威脅的潛在毒瘤。
金陵城,劉繇府邸。
陶商和劉繇坐在客廳內的軟塌上,面對面的坐著,兩個人的表情顯得很有參照性和對比價值。
陶商在笑,劉繇在哭。
陶商笑著看劉繇哭的差不多了之后,方才將手伸到了他的面前,索要道:
“正禮公,你看你這哭的也差不多將近半個時辰了,有什么天大的委屈,也都該嚎的差不多了吧?你就把揚州刺史的印綬給我吧…其實我也挺忙的。”
“不給!”
劉繇像是小朋友在被大哥哥搶糖果一樣,將那塊揚州刺史的印綬使勁的往懷里藏,表情顯得很是無助。
陶商頗為鄙夷的看著他。
快四十歲的人了,怎么跟個三歲小孩子似的一樣任性,這也太沒有胸襟和擔當了。
陶商寬慰他,徐徐誘導道:“正禮公,并不是陶某特意來跟你搶飯吃!只是天子已經下了明詔,敕封我為當朝太傅,領揚州牧!所謂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你不把印綬給我,我這揚州牧坐的也不是那么回事呀,咱們都是為朝廷效忠的,這樣揚州牧,誰坐不一樣?您得把這事看開啊。”
劉繇油鹽不進:“就不給!”
陶商有點不耐煩了。
“你趕緊的!我手頭一堆事呢,沒功夫老在這跟你閑掰扯…再不給我,我可揍你了。”陶商威脅恐嚇他。
劉繇死豬不怕開水燙。
他把臉向著陶商一伸:“你打吧,你打!姓陶的,你也太欺負人了!劉某人受命揚州刺史,足足兩年有余,卻一直憋在這個小黑屋里,每天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拿著這個印綬對著你送過來的破文書挨個蓋公章!連一道自己的敕令都沒有下過,就得做交接了?…哪個一方州首活的像我這么憋屈的!你說說看!”
看著劉繇淚眼婆娑的熊樣,陶商心中也升起了一絲不忍。
遙想當年,其實自己這事確實是辦得挺不地道的。
人家好好的一個揚州刺史,封疆大吏,上任的第一天就被自己派陶應和郭嘉給一鍋端了,直接抓到了金陵城,猶如養狗一樣的天天牽著,每天啥也不能干,跟個社區辦公室文員似的專職蓋章…換成誰,誰心里也不會太舒服的。
這人畢竟也是太史慈的同鄉,關系也算不錯,眼下太史慈已經成了自己的結拜大哥,所謂不看僧面看佛面,自己好歹也得對太史慈有個交待不是。
自己是不是該對他好一點?
陶商長嘆口氣,端起面前的盛水的器皿,放在嘴邊剛想要喝點,卻是一皺眉,轉手就將觴扔在了地上。
劉繇被陶商的舉動嚇得渾身直哆嗦,抱著大印的兩只胳膊又緊了些。
“你、你想干什么?你還真敢揍吾不成?”
陶商雙手合十,沖著劉繇作揖,道:“原先的事,確實是陶某做的有些過分,但為天下計,有時候卻不得不行非常之事,今日此事可謂已經了卻,原先的恩怨就讓他一筆勾銷吧,商在這里向劉公致歉了,今后一定會善待于公。”
劉繇聞言頓時呆住了。
他使勁的摳了摳耳朵,詫然的看著陶商,不敢相信的道:“你、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陶某向劉公致歉了。”
“我沒聽清楚…”
“我向你致歉。”
“你是真心的嗎?”
陶商抬起頭,斜眼看向劉繇,晃了晃拳頭道:“差不多得了啊!你占我便宜呢?”
劉繇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長嘆道:“其實吧,有些事情,我也不是看不開,大爭之世,本就如此,又哪有什么誰對誰錯的?比起其他的那些諸侯,你著實算是很有仁心的了…劉某這兩年居住在金陵城,看著金陵城一日復一日的變化,心中也多少明白你的苦心,若是換成我,斷然不能將此地治理的這般昌隆…但你對我的手段,著實是狠厲了一些。”
陶商聞言,笑了。
不管怎么說,劉繇這個人還是有些遠見、有些優點的。
他至少比那些眼高于頂,自命不凡的士族諸侯要強上許多,能夠擺明白自己的位置。
而且歷史上的劉繇在任期間,確實是極為清廉且有名望,在地方的口碑比孫策要強許多,之所以沒有爭過孫策,實在是他的兵勢太弱。
論治理地方和善待百姓,劉繇是比孫策強的。
“正禮公,陶某已經決定了,待此番平復了揚州諸郡之后,便會委任你為邊南二郡的出政之長,屆時由你代表我,將金陵城的政略發展方式,向南深入,在東南沿海地域推廣,讓你一展才干,也算是聊表陶某對你的愧疚之意。”
劉繇皺了皺眉,疑惑道:“咋感覺像被發配了似的?”
陶商的臉色發黑:“你要不愿意,那我就留你在這蓋公章。”
劉繇急忙擺手,道:“不,不!愿意,其實這事也是挺好的,劉某人很感激你。”
雖然不知道陶商適才所說的“愧疚”是真是假,但聽在劉繇的耳朵里,他還是很受用的。
按照正常的諸侯的手段,在自己這個傀儡沒有用了之后,很可能就被處理掉了。
但陶商的行事作風,卻讓劉繇看到了希望。
至少,他還算有心,沒有要了自己的性命。
這小子,確實是不負君子之名。
不過他讓自己去的那個地方,也委實有些鬧騰人。
一想到揚州南部的百越和閩族遺后,劉繇就有些腦袋疼。
他摸著胡須,仔細的思慮了半晌,方才對陶商言道:“你若是真的成心想讓劉某人幫你的忙,那不妨就派一個人給我當副手,如此劉某人在南方推行政策安撫百越的時候,方才能踏實敢干。”
陶商一挑眉:“你要的副手,該不會是太史慈吧?很抱歉,這個人不行,他是我的結義兄長,眼下還有重責在身,我不能把他留在南方。”
劉繇一瞪眼:“太史子義居然成了你的兄長?你們何時結拜的?這可真是天下奇事!…不過劉某人要的人可不是他。”
陶商的心下松了口氣,道:“那你想要誰?”
劉繇終于難得的露出了笑容:“劉某人在淮浦居住之時,知海陵縣有一人,乃是官宦人家之后,姓呂名岱,曾任縣吏,后避亂南渡,此人極為才干,可為我之臂助,若得此人相輔,劉某便答應你相助你在豫章郡和會稽郡推行政要。”
陶商靜靜的看著劉繇,突然間樂了。
劉繇這個人倒是挺自戀,陶某若是能得到呂岱,我好像就用不著你了。
“正禮公既然如此推崇這個呂岱,想必應該是與此人相熟吧?”
劉繇鄭重的點頭道:“這是自然的,劉某人自當認識他,不然豈會隨意舉薦之?”
“那不知這個人現在何處?”
劉繇呵呵一笑,道:“此人目下,就在涂唐,離此不遠也。”
按照劉繇的指點,陶商派校事府的人員尋到了呂岱,并將他鄭重的請到了金陵城。
呂岱年過三旬,相貌消瘦,一看就是性格自律剛強,做事比較一板一眼的人。
對于陶商的召見,呂岱很是詫異。
自己雖然出身于官宦之家,但在東南的士族群體中,其家族并不是十分大的家族,而且他本人原先也不過是一名小吏,論及身份和地位,還遠遠到不了陶商能夠親自派人找他的地步。
不過陶商就是這么做了。
聽聞陶商想要南征豫章郡和會稽郡,并打算在戰后讓自己協助他安撫嶺南的百越部族,呂岱沉思半晌,方才對陶商道:
“太傅得劉公之薦,意重在下,在下不勝榮幸,東南百越部族,人口稠密眾多,大多不在當地的戶籍上,多有缺稅,實乃是我朝一塊重大缺失,若是能夠確實的將百越諸部安排布置,并成型的歸于王化正統,登記在冊,對于日后的稅收和兵源增補,都是一塊巨大的補充,不過百越屢叛,想要完全收攏,絕非朝夕之功,在下一人之力,恐有不殆,還愿舉薦幾個人,共襄太傅完成此盛舉,不知太傅肯納之否?”
陶商聞言笑了。
“有一頭算一頭,我都要!”
呂岱聞言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