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公孫瓚對于劉備的要求很感困惑,但他最終還是答應了劉備的要求。
畢竟,現在的劉備是他的左膀右臂,僅從對付劉虞這一件事情上來看,劉備在當中所起到的作用,就遠遠的超出了公孫瓚本人的能力范疇。
馬上就要對付袁紹了,無論怎么看,劉備都是用得著的。
因此不管劉備要做些什么,公孫瓚都會義無反顧的支持他。
公孫瓚現在是幽州刺史,且還被天子敕封了擁有節制四州的權力,因此,這護鮮卑中郎將和扶匈中郎將的職務,公孫瓚是有資格自己進行任命的。
劉備被公孫瓚同時任命兼此兩職!
消息傳回到中原的時候,差不多也正是陶商回到了彭城的時候。
陶商暫時不能回金陵城。
眼下陶謙病重,彭城隨時可能出現變數,陶商必須得留在徐州本土主持大局。
金陵的大部分兵將,都被陶商調遣了回金陵城駐防整頓,但他卻把最精銳的虎衛軍和丹陽精兵這兩支兵馬留了下來。
同時陶商還留下了郭嘉,許褚,趙云,太史慈四人在彭城協助他。
陳登和其余的將領返回金陵城布防,在他臨行之前,陶商讓陳登給韓浩傳個話,讓他將張機從金陵城給請到彭城來為陶謙看病。
數日之后,張機抵達了徐州,陶商不敢耽擱,隨即請他為陶謙診斷。
對于陶家兄弟來說,張機的診斷成與否,是陶謙能否康復的最后希望。
畢竟,就診治內疾來說,張機可以稱的上是這個時代的醫學標桿人物,華佗也未必能比得上他。
“張神醫,我父親的病,如何了?”
迎著陶商和陶應期待的目光,張機的表情顯得很是沉重。
“陶君壽元將盡,體虧內損,多年來又多煩躁,傷了心脈和神脈,在下只怕是無力回天的…不過若是適當的以藥物進補,或許還可以稍延壽數,但具體能堅持到什么時候,卻是需看天意了。”
聽了張機的話,陶商心中的最后一絲希望斷絕了。
與陶商的城府相比,陶應顯然還是差了不少磨煉。
這孩子一把抓住張機的手,焦急的跳腳道:“你胡說!我父親的身體一向硬朗!哪里會突然就會沒了壽數?你胡亂診治,還算是個什么神醫!”
陶商伸手拽開了陶應,沖著他搖了搖頭:“二弟,不可無禮。”
張機很是能夠理解陶氏兄弟現在的心情,面對口不擇言的陶應,他并不惱怒,只是苦澀一笑,無奈的自嘲道。
“在下著實是已經盡力了,二公子…神醫之稱也不過是世人胡亂叫的,當不得真,在下根本就不是什么神醫,就算是,神醫也不是神仙…生老病死,非人力所能挽也啊。”
陶應的眼淚瞬時就下來了。
陶商心中明白,以張機的心性和慈悲心腸,若是能夠救治陶謙的話,他一定不會放任不管的。
張仲景說的很對,醫者畢竟只是醫者,不是閻王爺——能治病,卻不能治命。
“二弟一時情急,出言多有得罪,張神醫別往心里去…麻煩您幫家父開藥吧。”
張機道了聲“諾”,隨即去尋筆墨,開始一味一味的出藥方。
陶商一邊看著他開藥方,一邊道:“神醫,咱們金陵城,現在官學中的醫科,弄的怎么樣了?學子可還算多?”
自打陶商將張機扣在了金陵城后,金陵城便由郡守府出資,一手建立了官學,并在其中設立醫署。
這名譽校長的職位,自然是陶商本人擔著,但醫署本院科目的總管,卻是張機了。
張機聞言笑道:“還好吧,人數不少,不過前來所學者皆平民,士族中的子弟卻幾乎沒有…”
這一點早在陶商的意料之中。
在這個時代,能當官誰還會去看病?
他輕輕一笑道:“士族中人不愿學醫,乃是平常之事,無礙…平民來學,只要是資質好、身家清白者,皆可酌情而錄,交不起學費的…回頭你去找張纮,由郡內出資管著便是…幾個學醫的學子,我金陵城,還是養得起的。”
張機聽了,雖然沒有說什么,但心中還是蠻感動的。
現有的士族中人里,能夠如此理解并推崇醫道的人,除了自己之外,恐怕也就只有陶商了。
藥方開好之后,張機立刻就去抓藥了。
陶應心中惦念著父親,也屁顛屁顛的跟著張機一起去。
其實陶應跟著去,除了添亂之外,根本幫不上什么忙,但陶商還是任由他去做了。
即將失去父親的痛苦,只有他這個當局者,能夠理解陶應的心情。
但他卻不能和陶應一樣的任性耍瘋,眼下徐州還有一大攤子事,需要他出面解決。
陶商去了議事廳,正廳內,已有金陵城和彭城的諸多文武在等著他了。
郭嘉向陶商呈遞上了校事府的奏報,上面清清楚楚的寫著劉備已經被公孫瓚任免為撫匈中郎將兼護鮮卑中郎將,全權負責對異族事。
陶商靜靜的看了那份奏報一會,突然道:“劉玄德,著實是個聰明人,他若是與公孫瓚繼續混在一起,對自己的名聲實在沒有好處,眼下的他也只有前往異族地,以外使的身份進行交涉,若是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替大漢解決鮮卑和南匈奴的部分威脅,或許在不久的將來,還能落得個民族英雄的美名…如此,或可抵消害死劉虞幫兇的惡名。”
郭嘉唏噓不已,道:“劉備此人,是個心思縝密的人,雖無基業,卻有本事,他當了對北地異族的中郎將,會不會勾結外族入侵內地,為禍我中土?”
陶商沉思了一下,突然開口道:“絕對不會!”
眾人聞言頓時楞了。
這小子,怎么會對劉備這么有信心呢?
郭嘉疑惑的看向陶商,道:“太傅為何會這般肯定?”
陶商聞言笑了笑,道:“我知道劉備是個有野心的人,但野心換成另外一種說法,也就是所謂的大志氣!有野心并不是壞事,每一個人都有野心,但有的有野心的人做事沒有底線,那就不可取了…可我覺得劉備不是那樣的人。”
頓了一頓,陶商繼續肯定道:“劉備有梟雄的潛質,他會用心賣力的對付天下眾諸侯,但他絕不會去禍國殃民。”
雖然不明白陶商為如此肯定,但郭嘉等人還是對陶商的話認可了。
并不是他們認可劉備,而是他們認可陶商的眼力。
雖然不曉得原因。
有一些話,陶商沒法跟他們說的很明白。
劉備是梟雄,從某一些方面來看,他也確實是個英雄人物。
公孫瓚的師弟,陶謙拱手讓國,與呂布稱兄道弟,和曹操青梅煮酒,讓袁紹折結相迎,被劉表引為同宗,讓孫權以妹相許,讓諸葛亮鞠躬盡瘁。
白手起家到令天下豪杰傾心結交,劉備百折不撓的精神深入人心,讓人敬佩。
這樣的男人,他最多會成為一個心思狠厲的梟雄,但絕不會成為禍國殃民的畜生!
陶商相信劉備是有底線的。
但陶商即使知道劉備有他的閃光點,也不得不去使勁的禍害劉備。
憑心而論,陶商上一次禍害劉備,甚至比對付曹操還要賣力的多。
而且當時的劉備,對陶商并不敵視,但陶商的出手依然狠辣。
這不是因為他對劉備有什么個人的成見,而是為了大局,不得不去做的。
在陶商的認知里,從社會發展的角度來看,歷史上的劉備和孫權,甚至包括諸葛亮和周瑜在內,都屬于破壞社會穩定的重要因素。
若是沒有他們在赤壁之戰的負隅頑抗,當時的中土很有可能會在建安十三年之后,就迎來了一個新和平時期的到來。
而因為他們個人的欲望與想要證明自身價值的行為,使得本已經接近一統趨勢的天下,輾轉成為了三國分立的局面,無端的將內戰消耗生生的延續了七十二年之久,幾乎長達一個世紀。
這一個世紀里死去的人!倒退的社會生產力!衰弱的經濟發展!根本就估算不出。
劉備這個人持之以恒,百折不撓,且他心中也確實有匡扶漢室的志向與其獨特的人格魅力,對于他的這些優點,陶商是很欣賞的。
但他的這種百折不撓,對眼下的社會來說,是克期完成大一統的嚴重阻礙。
不管劉備是梟雄還是英雄,歷史證明了劉備沒有曹操那樣的雄才大略可以一統亂世。
但他卻是一個能夠延續亂世的重要因素。
所以陶商對待劉備的手段,可謂出奇的狠,甚至狠的有點讓陶商自己都覺得劉備可憐。
為了盡早的結束亂世,陶商不得不這么做。
“繼續派人監視劉備的動向,有什么消息,隨時向我稟報。”陶商對郭嘉吩咐道。
陶商對劉備上心,郭嘉早就知道,因此也就見怪不怪了。
“還有一件事。”郭嘉繼續對陶商道:“袁紹回了鄴城之后,一邊命高干繼續安撫并州各郡,征召兵勇,一面命長子袁譚為都督,調集兵馬,往駐平原。”
自從劉備離開了平原之后,此地一直陷入了真空狀態,如今袁紹先發制人,派遣長子搶先率兵駐扎,其意可謂是不言而喻。
陶商一邊摸著下巴一邊道:“袁譚駐扎平原,如此看來,袁紹是要對青州動手了?”
郭嘉拱手道:“正是如此。”
“那就火速派人通知公孫瓚,陶某眼下需要消滅臧霸,再一統整個揚州,抽不出精力管青州的事。”
聽到陶商提起了臧霸,曹豹站出班,向他拱手道:“大公…太傅打算如何對付臧霸?”
陶商笑了一下,道:“原先不對他動手,是因為我們沒有過硬的實力,如今咱們徐州和金陵城,要兵有兵,要將有將,直接出兵瑯琊郡,臧霸若是識相,自然投降,若是不服氣…直接碾壓過去便是。”
陶商很少會對敵手進行如此直接的強取策略,這在眾臣看來很是驚奇。
唯有郭嘉心中明白。
眼下時局緊張,徐州四面皆敵,留給陶商的時間不多,所以必須開始大刀闊斧的使用強硬手段。
想到這,郭嘉出班諫言道:“郭某倒是有一個辦法,可以打臧霸一個措手不及,迅速的平定瑯琊郡,但就是怕太傅以及令尊,不肯答應…”
陶商看向他,道:“說說看?”
郭嘉清了清喉嚨,笑道:“陶君想在下個月出味太傅舉行大婚,大婚之期,乃是整個徐州的大慶之日,以郭某度之,臧霸絕對不會想到我軍會在太傅大婚的時候,對開陽展開進攻的…”
陶商聞言恍然:“這是個好主意啊!”
郭嘉尷尬的笑了笑,道:“問題是,婚期之內動刀戈,這事…陶君能答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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