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牢關下,呂布連受張飛、關羽、許褚三大猛將的輪番奮力搏殺,此刻已經是接近強弩之末。
面對兇悍如同猛虎一般的許褚,這位有著飛將之稱的呂布,平生第一次有了力不從心的感覺。
“賊子看招!!”許褚斗到酣暢處,情不自禁地喊出聲來,將虎頭巨刀一橫,全身肌肉繃緊奮力一倫,一招橫掃千軍如卷席,直奔著呂布打出。
這一擊若是換成平時,呂布想要避開至少也有三五種辦法,但他此刻已經被打的頭暈目眩…說白了就是已經被打傻了,面對這雷霆一擊,也只有硬擋一途。
方天畫戟剛剛豎起,虎頭巨刀便已是揮舞而到,兩相交擊之下,激的呂布終究沒有憋住,一直壓著的鮮血從嘴中狂吐而噴。
鮮血絢爛。
還沒等到呂布得到片刻喘息,一片排山倒海的刀影又緊接著接憧而至。
呂布被打至吐血,聯合軍這邊頓時士氣大增,所有將領和士卒都是山呼海嘯一般地揮舞著兵器,大聲歡呼:“威武!威武!威武!威武!”
聯軍正中陣,袁紹在戰車上猛然站起身來,雙眸炯炯有神地盯著中場間的酣戰,喜道:“此將乃是何人也!?”
有認識的隨即對袁紹稟報,此乃是徐州軍陶商麾下的將領,許褚。
“好!好個許褚!甚是了得!”袁紹欣喜地拍了拍手掌,又繼續道:“傳令擂鼓助威!務必要此一陣拿下呂布。”
虎牢關上,呂布的頹勢董卓等亦是已經看到,李儒面色慘白,急忙對董卓道:“相國,還是速速鳴金招都亭侯回關吧,奉先的性格高傲無匹,若無鳴金,斷不會自行歸陣丟了面皮…但若是再這么斗下將去,只怕都亭侯有失,屆時累了三軍銳氣!這虎牢關可就是真守不住了。”
董卓閉起眼睛,尋思了一下,似是極為不甘。
少時…
“罷了!”董卓虛弱地揮揮手,疲憊道:“鳴金吧…再派遣將領出關接應奉先。”
虎牢關上,鳴金聲終于響起。
“叮叮叮叮叮!”
這清脆的鳴金聲傳到了呂布的耳中猶如天籟福音!
呂布強忍住嘴中的第二口鮮血,奮起最后的余力將畫戟一揮,逼開許褚,接著一雙狼目惡狠狠的瞪視著他,嘶啞著道。
“匹夫,汝叫什么?”
許褚將戰刀一橫,大馬金刀地矗立原地,吼道:“某乃譙縣許褚也!”
呂布陰陰一笑:“許褚是嗎?好,好得很!本將記住你了!匹夫,今日這筆賬日后早晚跟汝算清。”
說罷,用力一夾雙腿,胯下四風赤兔馬如同一陣火紅的旋風,飛馳奔虎牢關而去。
“想跑?”
許褚哼了一聲,縱馬亦是直追!
卻見虎牢關中已是派出一支接應軍馬,但不知為何兵馬極少,且還都是步兵,領頭的將領亦是只有一人。
袁紹也沒有放過這次機會,急令中軍擂鼓傳令,中軍帥旗揮舞,催動各部先鋒士卒進行追擊。
諸侯軍兩翼處,有兗州刺史劉岱和山陽太守袁遺的兩路騎兵,率先而動,隨著許褚直奔著呂布的后方而去。
許褚追趕呂布,來到關下,卻見那支步兵已然在兩員將領的率領下攔住了自己的去路,許褚抬眼掃了那些步兵一眼,不知為何,心中猛然生出一絲警戒之意,急忙勒馬,仔細的觀察那支攔路的步軍。
率領步軍的將領,國字臉,橫重眉,短髯須,面貌清澈隨和,看著不似武將更似文人居多。
那將領見許褚驟然停馬,仔細的審視著自己身后的這支步兵,頗有疑慮之色。
許褚如此表現,那將不但沒有諷刺他,反而不由地衷心點頭,贊嘆道:“好眼力!”
就在這個時候,山陽太守袁遺的騎兵先頭軍騎兵已經趕到,直奔著那支步兵而去,那領頭的儒雅將領也不著急,只是將手中長槍一抬。
便見這些步兵迅速列陣,每十個一組,背部相抵,合成一個個一致對外的方圓靜列原地,手中長槍高高抬起,對著那些騎兵的馬上將進行極有節奏的攻擊。
“殺!”
刷刷刷…
“殺!”
刷刷刷…
“殺。“
刷刷刷…
隨著整齊的吶喊,長槍都在同一時間齊齊向著高處刺出,而每一次刺出必然也會伴隨著馬上的人落下,只要是被刺中的騎手,便都是命中要害,即刻死亡,沒有一個需要進行補刀,可見這支步軍的眼力之精、下手之毒。
“善打騎兵的步卒…”諸侯陣中,陶商看著那支人數精少的步軍部隊,心下若有所思。
見到了這支步兵的勇猛可怕,饒是許褚也不敢近前,那些步兵在地上扔下了一片騎兵的尸體,然后在那將領的率領下,緩緩斷后退兵進入關內。
“爾乃何人?所率步軍為何陣?”許褚揚起嗓子沖著那將領喊話。
那儒雅將領不慌不忙,回道:“在下高順,麾下步軍乃剛剛操練而成,號陷陣營,將軍今日挫敗都亭侯,日后必將威名大振,你我后會有期!”
說罷,便即收兵回了關內,聯軍打贏了呂布,但追擊的騎兵在高順和陷陣營手里卻折了一陣,也是不敢再追,隨即也是收兵回營。
此一戰,張飛、關羽、許褚盡皆揚名天下,但比起關羽和張飛,虎癡許褚的名聲卻是揚的最為響亮,畢竟,經此一戰,這大漢成為了整個大漢朝第一個一對一正面挫敗呂布的人…雖然是撿漏得來的。
當夜,袁紹揚言大宴諸人,設席款待眾諸侯,其中被列為座上賓,被眾人所推崇的自然是張飛,關羽,許褚三人,特別是許褚,凡是能搭上話的,幾乎每一個都要跟他喝上一盞,這漢子原先哪見過這等陣勢,施施然喝將起來,甚有來者不拒之意。
陶商還是一副謙謙君子,好好公子的樣子,找了一個犄角旮旯坐了,不希望有人來打擾自己,自斟自飲,自娛自樂。
但越不想被打擾,越偏偏有人來惹人煩。
“陶公子。”劉備一臉祥和,端著酒盞出現在了陶商面前。
陶商心中一陣發虛,額頭上也開始冒虛汗。
哎呀,給這家伙忘了…忘了跟他解釋。
“玄德公,今日白間之事…”
“沒事。”劉備笑著隨意地擺了擺手,道:“備憂慮再三,沒敢輕易出戰,險些放跑了呂布誤了大事,幸陶兄弟你頗有眼界著實,急令部下出戰方能挫敗呂布,不然,只怕劉備無顏在聯軍中立足矣!”
真的假的…
陶商不由得在心中暗暗驚呼,劉備這家伙,未免也忒厲害了一點吧?
自己算計了他,搶了他的功勞和名氣,他不以為意,反倒是給陶商找了借口,主動給陶商臺階下…
這樣的人,是什么樣的胸襟氣魄和手腕社交!?
厲害…
“玄德兄謬贊了,小子愧不敢當,都是為了國家大事,玄德兄若能不計前嫌,則小子心甚安矣。”
劉備呵呵一笑:“多大點事,備還不至于這般雞腸肚量,這次征討董賊,令備感到最大的收獲便是認識了陶公子和曹將軍,若是有緣,此事過后,希望日后能再得相見!”
最好別見,陶商心中暗自嘀咕。
“玄德兄,今日方不過敗了呂布一陣,距離消滅董賊,解救陛下,尚還需努力…怎么聽你這話,好像要撂挑子不干了一樣?”陶商吖了一口酒,笑問劉備。
劉備長噓口氣,看著帳內彼此敬酒,歡呼暢飲的眾諸侯,搖頭嘆道:“也就這樣了…”
陶商眉毛一挑。
他心中雖然明白,但卻還是裝出一副謙恭的樣子,問道:“玄德公此言,何意?小子不甚了然。”
劉備搖了搖頭,嘆氣道:“諸侯之心,不在陛下,今日虎牢關小勝…就擺下這般大的宴席慶祝,直如已然全勝…且無人再提議進兵,已是有了作壁上觀之嫌…”
陶商伸出筷子夾了一口菜,沉默不語。
劉備的眼中閃出幾絲落寞,道:“卻也難怪,若真是打進洛陽,天子之尊,又當如何?上有袁氏兄弟、下有列侯,虎視眈眈,心中盡有算盤,若果真如此,還真不如不打進洛陽去好。”
陶商抬手將最后一口酒喝完,道:“玄德兄,人生在世,有很多事情不是我們能夠阻攔的,人的力量終究有限,有些事就得看開,順天命,識時務。”
“好一個順天命識時務。”劉備笑著點頭贊許:“陶兄弟比備小了十多歲,見識和心智卻比備成熟了許多,凡事倒是都看的明白。”
陶商干笑道:“沒辦法,受的委屈太多了,慢慢不想看開也看的開了。”
劉備聞言一愣,接著似是醒悟到了什么。
這兩個人躲在角落里,顯得倒是頗為開心…可真正的心境,外人有誰能知曉?
少許片刻后,劉備忽然開口道:“陶兄弟,問你一件事…此番討董,若事不濟,賢弟當往何處去?又想做些什么?”
陶商揚了揚眉毛,慢悠悠地道:“玄德兄,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吧?問別人話之前,不是應該先敘述一下自己的情況么?…你打算怎么做?”
劉備呵呵一笑:“備和你不一樣,我沒有屬于自己的基業,僅有平原縣彈丸之所,還是承公孫兄蔭罩請賜,所以對備來說,去哪都一樣…至于要做的事么,天下大亂,備愿以德救天下,以仁救天下蒼生,當無有不應者。”
陶商聞言,恍然地點了點頭:“以仁,以德…”
劉備笑著道:“陶老弟你呢?”
陶商謙遜地笑笑:“我沒有玄德公這么大的格局和肚量,我做事比較務實,天下紛亂,百姓流離,耽誤之急是解決溫飽,解決生活,陶某若能做到,愿富天下蒼生,當無有不應者。”